“好,好巧啊。”轻澜伸着胳膊小幅度地挥了挥手。 嘴角尴尬地咧开。 样子有些傻,不忍直视。 “是很巧。” 阳光下易林眯了眯眼。 “真的,我刚刚从外婆家出来,在这里...散散步,就看到你了。” 轻澜憋出这么一句。 “嗯,那班长继续散步吧,我该回家了。” 转身就走。 轻澜等他拐过一个巷口,猫着腰跟了上去。 她绝对不是有意跟着他的,只是想知道他家住在哪里而已。 身后有一个熟悉的跟踪狂,易林想不发现都难。 住了十几年的地方无比熟悉,带着身后的人走了一条最远的路。 弯弯绕绕没一会就把对方甩开了。 易林笑了笑。 好不容易来的一点好心情,在看见自己门前站着的男人时,荡然无存。 “你换锁了做什么!”很显然男人用的是质问责备的语气,而不是疑问。 易林没说话,沉默着把手里的一袋盐放在窗台上,伸手插进兜里摸到了钥匙,也不开门。 “开门啊,愣在这里干什么?”男人站在外头晒了半天太阳,满颊的汗。 易林这才开了门,放男人进去。 男人一进去便给自己倒了一大杯的冷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神清气爽了许多,有功夫打量起房子里的环境。 “我跟你说了多少回了,把这套房子卖了,给你租个环境好点的公寓,上学也方便。你看看这里,潮湿得都不能住人。”男人放下杯子,看到墙角的一块霉点,皱眉。 “可你在这里住了十九年。” “你!” 男人无话可说,易林已经转到外面,拿了窗台上放着的盐。 地上有一个红色劣质塑料袋,里面装着零散的苹果香蕉。 香蕉上有令人作呕的黑斑。 如同房间里的某个人一样。 干净利落地洗菜、切菜。 男人站在一旁看着,也不上前帮忙。 “你给把钥匙给我,不然下次来你不在我没法进来。” 易林沥干净辣椒上的水,头都不抬。 “你进来干什么。” “我是你爸!” “我不需要。” “易林!” 男人气成了猪肝色。 “你就是再不情愿,我都是你老子!你这十几年都是老子带大的!” “那我妈呢?” 男人怔在原地没说话,易林嘲讽地笑了笑,低头拧开煤气灶。 油烧开,放入辣椒清炒。 男人闷在原地,良久才吐出一句话。 “多烧点饭,我中午在这里吃。” 辣椒倒锅里翻炒几下就熟了,易林关了火,转身看向他的“爸爸”。 “你不用再想什么办法了,我不会搬离这里。” “你!” 男人扬起了手,巴掌狠狠地落下。 ~ 轻澜小跑着回去,花了十来分钟。 姜妈妈一见她就把她拉进了空调房。 “你这孩子,叫你吃饭你跑哪去了,手心都是汗。”姜妈妈塞了纸巾到轻澜的手上。 “没干什么,我就四处走走。” “大夏天的也不怕中暑,有什么好走的。” 姜妈妈嘴里嘀咕着,拉着轻澜去客厅里吃饭。 吃完了轻澜在表姐的房间睡了个午觉。 一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外面依然很晒。 “晚上吃了晚饭再回去吧,现在天气还那么热。”舅妈客气地挽留道。 “澜澜晚上就住这里吧,明天让你舅舅上班顺道送你去上学。” 以往对于舅妈的邀约轻澜都是会拒绝的,这一次有点心动。 “不了不了,澜澜回去还有作业没写呢,高三作业可多了。”姜妈妈一如既往地替轻澜解围。 “嗯,”轻澜的情绪有点小小的低落。 “舅妈,我回家啦,书包都还在家里呢。” 唉。心里一阵叹息。 只能期待于明天上学了。 结果一直到早读下课,易林的位置都是空的。 作为班长,轻澜一下课就跑进了办公室找班主任。 “易林同学啊,他请假了,家里有些事情要处理,班务日志上你就直接写事假吧。” “好的,老师。” 家里有事? 轻澜突然想到昨天楼下的易林爸爸。 心里平静不下来。 连着三天易林都没有来上学。 江新宇这几天似乎心情很好。 轻澜忍不住开始联想这其中有没有江新宇的原因。 “班长。” “姜轻澜?” 江新宇连着喊了两声才唤回了轻澜的注意力。 “怎么了?”轻澜看过去。目光里难得带了点迷茫。 江新宇顿了顿。 “我说,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这两天老是看着我,别以为我没发现啊!” 江新宇的话不大不小,刚好周围的人都听到了。 有人吹起了口哨。 呵呵。轻澜懒得理他,翻开试卷一题一题写了下来。 嗯,这题不会写,画上一个小圈圈。 这题应该也很难,算了,不看题目了,画上标记。 晚上放学,轻澜抱着书心满意足地坐上公交车去外婆家。 书包里有她晚上换洗的衣服。 姜妈妈中午的时候很纳闷。 “晚上怎么要去外婆家?你不是不习惯住那里吗?” 轻澜把衣服整齐地叠好放进袋子里,然后塞进书包。 “就是,嗯,我和表弟要讨论题目。” 姜妈妈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心里奇怪。 之前说和表弟没什么什么好讨论的人,不也是她吗。 ~ 轻澜抱着外婆的胳膊,轻轻地晃着:“外婆,还有多久吃晚饭啊。” 外婆摸了摸轻澜的胳膊:“得有半个小时呢,你舅舅还没回来,你要饿了我先盛饭给你吃。” “不用不用,我不饿,”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轻澜赶紧摆手,从书包里抽出一沓试卷。 “我有个同学住在这里,我有几道题目不太会想去问问他,过一会就回来的外婆别担心!” 撒丫子跑远了。 表弟坐在桌前刚好看到轻澜飞奔的身影。 在门口停了下来,攥着拳头靠近门。 又放了下来。 在门口的长廊上来回踱步,不敢敲门,又舍不得走。 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 早在轻澜来的时候,易林就通过窗户看到了她。 傻子一样在门口来来回回走着,脚步轻他听不到。 可却仿佛一声声敲在他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