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有凑巧,那日一行脚医生在路上看到病怏怏的公子哥,拦住富商的车说自己有办法。富商看他衣衫褴褛的不像医生,倒像个乞丐,不敢相信他。不过眼看爱子病痛难耐,富商决定病急乱投医一次。行脚医生是个圆滑人,怕富商不给好处,只说公子哥中了邪,寻常手段治不好,后面的话就止住不说了。
那个年代,批封建思想批得厉害,牛鬼蛇神一类的东西统统禁言。富商本就急火攻心,你一行脚医生还在这儿故弄玄虚,本着对马克思主义唯物论的坚定信仰,直接就让医生把这胡言乱语的家伙送进了精神病院。
公子哥的病仍不见好转,富商只好动用关系,将爱子送出国去医治。
一个月后,噩耗传来,公子哥死了,而且死得很恐怖,或者说,死得很恶心。
富商见到爱子尸体的一刻,很不争气地吐了一地。公子哥全身瘦得只剩一层皮了,腹部的位置破了个深可见骨的大洞,无数沾着鲜血的乳白色蛆虫从洞口涌出,散了满满一床。
当时的主治医生是个中国通,听他说,公子哥死前一直在念叨一个名字,听着像是个中国女孩,还说姑娘不用缠着他了,如她所愿,他俩再也不会分开了。
富商处理完爱子尸体后痛定思痛,着人去病房里问那行脚医生。那行脚医生以为自己守得云开见月明,也不要什么好处了,哭哭啼啼地将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
原来那行脚医生早年去过云南,那日见到公子哥的症状,猜想他中了蛊毒,只是一来他想先卖个关子,借机大捞一笔二来不确定是哪种蛊,并且蛊毒向来只有下蛊的人会解,知道了也没用,所以迟疑着不敢接活。
依来人的叙述,他判断公子哥中的是黔地蛊术中比较常见的一种相思蛊。
相思蛊,顾名思义,中了蛊毒的一方通常是男子,不可违背誓约,否则对方动了相思之念,中蛊者就会腹痛。思念越深,腹痛愈剧。而一旦中蛊者脱离有效相思距离,蛊毒发作,蛊虫破体而出,中蛊者必死无疑。
富商听到后既惊诧又愤怒,命人暗地去精神病院把行脚医生解决了,又动用自己在贵州的人脉,花钱雇了一支退役兵组成的队伍,打算一举将姑娘所在的某村夷为平地。
雇佣兵赶到的时间是晚上。令人不解的是,当时整个村安静得吓人,就好像村民们预先知道会出事,集体卷铺盖逃难去了。
雇佣兵挨家挨户搜查,发现在几户人家门前,都端坐着身着族粗布蓝袄的老妇。这些老妇都上了年纪,头发花白,但个个神色坦然,面带微笑,闭眼静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如同等待了千年的石像。
雇佣兵中有几个胆大的,相互推搡着靠近其中一个老妇,走在最前面的雇佣兵用枪管推了推老妇的肩膀。老妇轰然倒地,竟已死去多时。再看其他老妇,情况也是如此。
当时带队的老总也没多想,只觉得这地方有点邪,下令放火烧了房子,就集合队伍回去领赏了。没多久,老总有天在家喝酒时突然暴毙。紧接着,参与此次任务的雇佣兵一个接一个相继死去。富商听闻后格外惊怖,每日吃斋念佛,跪乞饶恕,连大好家业都拱手让人了。
这件事是我们村几个老人喝高了告诉我幺叔,我幺叔再转述给我的,至于其中真实成分有多少,老人们演绎了多少,又或者是否干脆就是集体杜撰,不得而知。
扯远了。现在来说说我的故事。我的故事发生在两年前。时至今日,我仍然记得那些刻在脑海里的每一个身影和每一张面孔,尽管现在他们有些相距千里,有些甚至阴阳两隔,但我忘不了他们,就像我忘不了那些恐怖、黑暗的过去一样。
事情要从两年前,我回老家奔丧那天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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