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清晨,雪后初晴,庆丰镇口,冷得慎人,但仍挡不住邻舍窃窃私语的热情。
“哎,听说了吗?方家二少爷扬言要纳贺家丫头为第十二房小妾呐?”
有人压低嗓音,“怎么没听说?那方家的当家主母可是个厉害的角儿,听说还叫小妾们轮流给她倒夜壶呢。”
又有人云,“啧啧啧,贺家丫头美则美矣,只是面黄肌瘦,那小身板哪里禁得住打?”
贺桩拎着木盆从清河上来,听着人们议论纷纷,只觉低人一等,忙将方巾裹着大半张脸,匆匆离去。
殊不知她身后,赫然立着一个魁梧劲瘦的男人,瞧着女子单薄瘦削的背影,剑眉微蹙,深邃的黑瞳愈加瞧不见底。
“哟,老樊,这般冷的天,又进山?”有人见男人一语不发,开口问道。
“嗯,打些柴回来。”男人低低应道,他背着日头,看不出什么情绪,浑身却散着一股冷冽之意。
待他走到阳光之下,轮廓一下明朗了起来,树枝上的融雪落在他的肩头,顿时湿了一片,他却毫不在意。
他依旧不擅言谈,应了一句便朝山里走去。
“拽什么拽?不过就是个打铁匠,有什么了不起?单身汉一个,模样瞧着凶神恶煞,老子到他那般年纪,儿子都会打酱油了。”那人忿忿道。
男人耳力极佳,自是听到了这些嚼舌根之人的话,却也置之不理,继续走他的路。
贺桩洗完衣裳回家,娘亲梁氏正低低抹眼泪,和父亲贺炜撇过脸立在另一边,气氛颇为僵持。
贺炜乃庆丰镇为数不多的秀才之一,多少存着些文人的气骨,他宁愿女儿嫁得苦着,也不愿她入府做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