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他心里,他没有一刻不嫉妒自己的妹妹,因为只有她,可以挽着启政的手腕出现在众人面前,而他只能永远躲在阴暗处。
这种滋味不好受。从他答应和苏启政在一起时,他就知道,他永远没办法站在他身边,他还是义无反顾的爱了。
可是今天,当他面对妹妹的指责,他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知道,他是个自私的男人,三年前,他们迫于压力分手,苏启政别有用心的接近宁宁,那个时候他想提醒妹妹,苏启政喜欢男人的事实,在朋友圈都不是秘密,更何况他曾带他在他的朋友圈里出现过。
可是宁宁一头栽进去。比他想象的速度还快。
他们交往的几个月时间里,苏启政对他的态度就像真的对大舅子,他心里难过的同时,没再提醒宁宁。他知道他这么做很自私,哪怕不能和他在一起,他也想时时看见他。
苏启政和宁宁结婚那晚,他喝醉了,克制不住的给苏启政打电话,原本是想恭喜他新婚快乐,可苏启政接到他的电话,竟抛下宁宁来找他。
那晚他情不自禁,明知道不对,还是和苏启政做了。第二天醒来,他才知道苏启政娶宁宁的用意。只是那个时候为时已晚。
两人四目相对那一刹那,前尘往事都齐齐涌了上来,苏启政缓缓朝他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看他闷头喝酒,他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拿走了他手里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沈良转头看着他,目光温柔缱绻,“你怎么过来了?宁宁呢?”
苏启政倒酒的动作一顿,接着往酒杯里倒酒,他接连喝了三杯,沈良瞧他喝得这么急,肯定要醉的,伸手按住杯子,劝道:“别喝了,待会儿该难受了。”
苏启政看了他一眼,轻轻拿开他的手,闷头喝完了杯里的酒,他捏着水晶杯,璀璨的光芒刺疼了他的眼睛,他低声问道:“沈良,我是不是很渣?”
沈良心头钝钝的痛,他伸手握住他的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撑开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紧扣,他摇了摇头,“启政。永远都不要怀疑自己,人这一生,有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
苏启政苦笑着摇头,三年前他若知道,他还会有喜欢上沈的一天,新婚那晚,他不会抛下她离开。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先辜负了沈,现在又有可能辜负沈良。
“你不明白。”苏启政垂下眸,看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沈良是同志,他一直都知道,新生入学那天,他被学校推选为新生致辞的代表,他站在台上,一眼就看到了台下的他。
他看着他的目光炙热,不同于别的新生,那目光里有欣赏还有爱慕。后来学校组织学生会,沈良成绩优异,选为副会长,那时候他们有过太多接触,一来二去,两人都发现了对方的性取向。
然而真的要冲破世俗走在一起,却格外艰难,他们你追我躲,真正在一起是大二那年夏天,他因为一篇论文不能回家,沈良则要帮助导师。他们俩留下来了。
那天沈良来找他时,他正在看片子,尺度很大,他听到敲门声,连忙把片子暂停,他到现在都还记得电脑停留的那一段。
他去开了门,沈良的电脑坏了,他要急着回一封邮件,想借他的电脑一用。那时候他正因为那激情四射的片子而感到浑身躁热,沈良就像一只小白兔一样闯入他的视野中,他在脑子里情不自禁的开始他。
他甚至忘了自己电脑上正播放的画面,让沈良进来。
沈良走到书桌旁,看到电脑上那一截画面,白皙的俊脸立即红透了,他惊愕地望着他,他心里懊恼,手忙脚乱的去关视频,结果碰到空格键,视频恢复播放。
寝室里响起暧昧的低喘声,他尴尬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抬头发现沈良紧盯着电脑里的画面,他脑子一懵,浑身热血沸腾。
一切都水到渠成,他和沈良突破了最后的防线,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同志。
“沈良,我们去旅行吧。”苏启政看着他的眼睛,毕业后,他们一直计划去旅行。但是他要回家继承家业。一开始上手的时候很难,他几乎天天加班,根本腾不出时间去旅行。
等他终于有时间了,沈良却因为手里的项目,隔三岔五的出差,等他们终于都有时间了,他们的关系却被母亲撞破了。
他一直欠他一个旅行,后来他们迫于压力分手,他娶了沈,他们终于有时间出去旅游时,母亲却带着沈突然出现,打破了他们的二人世界。
沈良一愣,他抬头望着他,不是不清楚他眼底的意思,他顿时心如刀割,用力握紧了他的手。半晌,他点了点头,“好,我们去旅行!”
苏启政看着他,心钝钝的痛,他放开他的手,拿起酒瓶倒了两杯酒,然后递给沈良一杯,“来,我们喝一杯。”
沈良心里难过极了,脸上却丝毫未表现出来,他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苏启政看着他,他真的爱过他,甚至动过和他一辈子在一起的念头,只是现实让他们一次次妥协。这次,是他变心了,他想回到正常的婚姻生活中去,是他失信于他,不能和他共度一辈子了。
想到这里,他就心疼得无法呼吸,喝了那杯酒,他倾身吻住了他,沈良愣了一下,随即热情的回吻他。
两个小时后,沈良累极睡去,苏启政抱着他,两人一米八几的身高,挤在小小的沙发上,显得十分拥挤。他吻了吻他的额头,慢慢将自己的手臂从他脑袋下抽出来,然后起身,弯腰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上。
穿戴整齐后,他看着沙发上睡得正沉的沈良,心里揪痛不已,他在沙发旁蹲下,伸手将他额前凌乱的碎发抚到耳后,在他光洁的额头上落下细碎的吻,半晌,他才哑声道:“沈良,对不起!”
苏启政狠下心起身离开,包间的门开了又合,阻挡了外面的嘈杂。躺在沙发上的俊美男人眼睫毛不停颤动,半晌,有眼泪悄无声息的滑落下来。
启政,永远不要和我说对不起,因为我是心甘情愿的!
苏启政离开包间后,身上的酒味散了不少,他坐进车里,一时有些茫然,不知道该去哪里。
过了一会儿,他发动车子,驶出酒吧。凌晨三点钟,车子驶进了大学的教师分配房,他坐在车里,仰头望去,只看到黑乎乎的窗户。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把车开到这里来,他只是想离她近一些,仿佛这样,他就能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在车里坐了足足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他做了个很重大的决定。
他拿出手机,拨通助理的电话,沉声吩咐道:“小周,给我调出一周的假期,然后定塞班岛的机票,对,我和沈良。”
挂了电话,他按了按刺疼的太阳穴。他再看了一眼那扇窗户,这才催动油门驶离。
沈坐在车里,她偏头看着窗外,即使没有看傅言深,也知道他一直盯着她。她心里很乱,她和傅言深这样算什么呢?
经历了苏启政的事,她现在聪明了很多,至少分辩得出来傅言深对她是喜欢还是兴趣。他看着她的目光,有欲望有兴趣,却没有感情。
她也不认为,阅人无数的傅言深,会因为那一夜而爱上她。或许对他这样的成功男人来说,爱情是最嗤之以鼻的。
而她已经栽过一次了,绝不可能再栽第二次。
前面马上就要到苏宅了,如果她和傅言深清清白白的,她不会心虚,会让傅言深将她送到门口,但是现在,他们之间已然变了味儿,她就不可能做到光明正大。
“停车,我自己走回去。”
傅言深不悦的蹙紧眉头,司机抬头看后视镜,似乎在等老板发话。沈看着他,“这里很安全,我可以自己走回去,让我下车吧。”
傅言深抿紧薄唇,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司机缓缓将车靠在路边,沈坐在左手边,见傅言深没有让她从右边下车的打算,她伸手准备打开她那边的车门。
傅言深握住她的手腕,定定地看着她,轻启薄唇,“一个月时间,你还有28天。”
沈皱了皱眉头,她不喜欢傅言深用这种发号施令的语气决定她的婚姻,她忍不住声明,“傅总,我离婚并不是因为你,请你不要再用这种命令自己所有物的语气命令我,我很反感。”
傅言深不怒反笑,“刚才我们接吻的时候。你并没有反感,不是吗?”
沈被他堵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刚才确实没有反感,反而还有些沉迷。此时对上他揶揄的目光,她只觉得自己矫情得厉害。
她用力抽出手腕,气哼哼的推开车门,从左侧下车,然后狠狠甩上车门。她讨厌傅言深,更讨厌没有原则的自己。再这样下去,她又有何颜面再认为,是苏启政先背叛了他们的婚姻?
傅言深坐在车里,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他以手抵着下巴,目光变得越来越深沉。小猫伸出爪子了,看来他得适当放缓脚步了。把她逼急了,对他并没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