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白袍青年男子,从脚下群山中冲天而起,不多时便到了苏昊几人面前。
这人长得眉清目秀,浑身透着股浓浓的书卷气息。
苏昊停在空中,并没有急于出剑,他怕这人只是赶路的路人,又怕是来寻何羡之的弟子。
“夫子!”这人恭恭敬敬地弯下腰对着何羡之行了一礼,道:“苍天不负有心人,弟子总算是找到夫子了!”
何羡之微微一笑,道:“子君辛苦了。”
那人直起身回道:“不敢言苦,夫子无恙就好!只是……”
说到这里,他脸露悲痛,又接着道:“只是夫子的发须……”
何羡之神情一肃,道:“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但太多人因我而死,逃亡路上还舍不得这发须,岂不是愧对死去的弟子们!”
那人也变得严肃,随即再次弯腰:“弟子受教了。”
历经十几天,何羡之终于遇到了门生,一颗心才总算是放下了一些,将双方相互介绍了一番。
原来这人名叫白子君,乃是何羡之门下大弟子的小弟子,在天下读书人中辈分也算是很高了。
双方一一见礼,也不敢多做耽搁,再度全速赶路。
行了一小段,白子君便被甩在了身后。
他的速度比起苏昊来,实在是慢了太多。
苏昊无奈,将何羡之交给秦仙儿带着,自己则剑元运转,裹住白子君,速度爆发到最大,便如一道流光在空中划过,很快便去得远了。
白子君想偷偷看看秦仙儿,奈何读书人的素质不允许他这样做,只得强行闭上眼以驱赶偷瞄的冲动。
哪知一闭眼,脑中立时浮现出适才初见时秦仙儿的窈窕身姿,一时间又羞又愧,只得深吸一口气,转移注意力地对何羡之道:
“苏公子和仙儿姑娘的身法竟如此之快,修为定然也是高超无比,夫子此次遭逢巨变,却得苏公子这般高人相助,果然得道者多助。”
何羡之笑道:“苏小哥并非常人,便是老夫也从他那里学到不少,子君日后可多多向苏小哥请教。”
苏昊本没心思搭理他们,但都被吹成这样了,不来波互吹实在是不太好,只好接话道:
“夫子不要折煞我了!我就是看中了你许的报酬这才决定相助,夫子心系天下,万万不是我能比的。”
“苏小哥过谦了。”何羡之感叹道。
苏昊不愿在这个话题纠缠,转移话题道:“白先生儒雅从容,想来在夫子的门生中也是出类拔萃的存在。”
白子君赶紧谦虚了两句。
何羡之点了点头道:“所谓文无第一,老夫生平最不喜欢在外人面前夸自家弟子,但既然苏小哥说到了子君,老夫便多说几句。”
何羡之何等学问,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将白子君的形象勾画得立体生动。
白子君出生贫民,天资聪颖,十五岁前没有读过书。
原因无他,对穷人家的孩子来说,读书,不仅是一件奢侈的事,还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
家里自然是希望他能多做些农活,等到了十七八岁,便去邻村给他说一门亲事。
成婚后再多生几个男娃娃,等男娃娃长大,家里就又多了几把力气。
男娃娃再成婚、再生娃,娃再成婚、娃再生娃,总有一天,他们家定然能够摆脱贫困,过上餐餐都能饱腹的好日子。
苏昊对这个想法自然是不赞同的,但他并没有说什么,这是时代的局限性,广大农民的想法差不多都是如此。
白子君人生的转折出现在十五岁的那年夏天。
那个燥热的中午,白子君在去地主家交租的路上,遇上了地主家的傻儿子。
傻儿子是真傻,平日都是被关在家中不许出门,那一天也不知怎地就一个人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