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谨眠一夜没有合眼,只静静坐在房中,听着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心底一片对于未来的茫然。满肠愁绪,欲说还休,只道天凉好个秋。之后该何去何从,向谨眠并未看透,只是觉得经此一夜,尚府的局势马上就要动荡不安。
红荆安静地站在一旁,神情忧虑,因为今夜,她预感到向谨眠该要出手了。可具体如何,她也不清楚。小姐从醒来开始,做事极其谨慎,若非必要,红荆自己有些也不知情。想到这儿,她不禁有些伤感。红荆知道,小姐不告诉自己是为自己好,可这种被隔离在外的感觉实在令人难受。
向谨眠的手指一直有节奏地敲着自己的腿,似乎在等着什么时机。夜晚在此刻显得尤为寂静,房中闪烁着明灭的烛光,如此气氛下,向谨眠的脸庞倒显得有些不真实。
终于,她停下了正在敲击的手,也正开了眼睛。
“是现在了。”向谨眠轻启朱唇。
红荆疑惑问道:“小姐?什么意思?”
“你便等着就是。”
第二天,一声尖叫划破了静默,是从四季上房里传出来的。向谨眠并未急着赶去现场,而是略微等了一会儿,等待众人到场看够热闹之后,她再过去。
等向谨眠到场的时候,四季上房里已经围了一圈客人和仆人,里里外外,水泄不通。她挤开人群,推开房门,看到陈氏正坐在床上紧紧抱着自己的女儿给她安慰。向谨心并没有崩溃大哭,只是僵硬地贴在陈氏身旁,绝望地流着眼泪。真正的崩溃是毫无声息的,向谨心在她怀里就像一个尸体,冷冷清清,毫无生机。
向谨心脑中什么也不再想,只是觉得自己这一生已经完蛋了。她从知道家中的计划起,就一直在期待这一天。当自己这个风光妹妹被狠狠摔在泥地上时,她要好好地踩在向谨眠脸上,告诉她在这个家里,她什么也不是,真正拥有一切的,是自己向谨心。因此,她甘愿把这几年风华让给她。但自己总也是个小姑娘,虽然知道这个妹妹的下场,还是会暗地里攀比。可就是这么平日里的一比,向谨心却发现自己样样不如人。
嫉妒、怨恨,如同荒郊的野草飞速在向谨心里蔓延,她越来越希望自己的妹妹就此死掉。但谁也没想到,最终遭殃得却是自己。其中到底出了什么差错向谨心并不清楚,她只知道自己醒来身处异地,赤身裸体又伤痕累累。
向谨心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事情已经发生,也不能再此改变。她心中所有心气已经在这个夜里被磨灭了,只剩下这具空壳,宛如一个行尸走肉。
哭得最大声的是陈氏,不管她再怎么狠厉,向谨心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岂能让人如此糟蹋?她满眼中是对女儿的心疼,向府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最后一步功亏一篑,实在是让她心中难平。
向木鹳站在一旁,面色不善,但也未有多么大的反应,到底还是千年的狐狸。
听到门口的动静,陈氏回头,看到是向谨眠,目光立刻狠毒了起来。她沉了面色,变得有些阴鸷。陈氏轻轻放下向谨心,让她舒服地靠在床上,自己随即逼近向谨眠。
陈氏一把抓住向谨眠的肩,疯狂地摇晃,她尖叫道:“是不是你这个小蹄子!是不是你!你害得我女儿好苦!”
红荆在向谨眠授意下赶走了围观的群众,而白芷见状,赶忙上前阻拦陈氏。
“你干什么?快点放开我家小姐。”
白芷在永茶镇那几天,也跟着玄莺练了几手,力气见长,直接打向陈氏的麻经,陈氏吃痛,不由得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