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雪落落停停,屋子里越晚越冷,她烧了水,灌了汤婆子抱在怀里取暖,还是静静等着。
她心里其实知道,小满多半是像柳嫂说的那样,耽搁在了路上,却总还有些矛盾地想着,再等一会儿。
又不晓得过去了多久,连怀里的汤婆子都逐渐冷成了一块生铁。
她终于相信,小满今晚是不会回来了,也终于熄了灯,迫着自己去歇息。
被子里也是冷极了,她躺下去,整个人蜷缩起来,没什么睡意,半阖着眼,脑子里还在思量着,明天小满大约几时回来,自己又还有什么没预备的。
迷迷糊糊之间,忽然听到几声犬吠,她一惊,狗儿紧接着又吠了两声,再之后便安静下来,没有一点声息。
她顿了一会儿,倏然反应过来,随手拿了件袄子披在身上就下了床,慌忙走了出去。
一开门,外头天寒地冻,又是漆黑一片,她仍往前走,到院子里,只看见一个人影子蹲在地上,轻轻摸着狗儿的脑袋。
他察觉到动静,抬起头来看她,连反应都像被冻得慢了一拍,又隔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对她一笑,“我回来了。”
红杏还在原地呆呆杵着,眼睛一热,差点儿就落下泪来。
小满朝她走近几步,看着她,笑着,又说一声:“终于到家了。”
他的语调是轻松的,却不晓得是因为冷还是别的什么,声音发涩发滞,欠缺一些流畅。
也是这时候,红杏才看清,他的头上身上都已覆了一层薄雪,整个人就跟个雪人一般。
她回过神来,急忙伸手去拍他身上的雪,又急忙拉他进屋。
两个人进了门,小满搁下行囊,红杏去点油灯,屋里刚亮堂起来,她一回头,整个人突然就被打横抱了起来。
小满头抵着她,冷冰冰的嘴唇朝她头上脸上胡乱地印着,最后咬住她的唇,贴着亲着,不肯放开。
她被这样抱着,整个人不上不下,不由羞红了脸,胳膊却本能地揽住小满的脖子迎合。
再放开时,两人似乎都像初次亲吻那般有些羞赧,再接着彼此对看,眼眶又都不由泛起红来。
红杏还是先一笑,打着手势,要他坐下先歇一会儿,自己进了灶间,往灶膛里生火添柴,替他烧洗澡的热水,再把饭菜也热着。
小满跟进来,从后头抱住她,口中呢喃:“不要忙,让我抱一会儿。”
红杏一怔,软化下来,一动不动任他抱着。
两人安安静静抱着,慢慢的,都好像快睡着似的,缓缓闭上了眼。
直到铁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开了,她终于轻轻挣开他,揉着他的头,带着笑,比划着要他先去洗澡吃饭。
小满也笑,顺从地点了头,熟门熟路地从老地方拖出了那只浴桶。
每年冬日,家里都像个冰窖,冷得无处可躲,灶间里如果恰好生着火,那还暖和些,因此索性就将浴桶放在灶间里,要洗的时候直接拖出来靠着灶膛洗,也省得再生炭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