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头去看,就见一个中年妇女垫着脚,贴在车窗上,用带着当地话口音的普通话在跟我说什么。
我发现这个女人有点眼熟,仔细一听她说的话,好像是在说,小丽出事儿了!
这才想起来,这个妇女不是谭小丽的母亲吗?她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阿姨,你说小丽出事了?出什么事了?”我赶紧拿了包从汽车上下来,售票的那阿姨从车门里伸出头来,大嗓门问我:“妹子,你还走不走?”
我朝她挥了挥手,表示先不走了!
谭小丽她妈跑过来拉着我的手,很紧张的说:“小丽出事了,她奶奶叫我来喊你,跟着回去一趟”
她应该是从村里跑着来的,一脸通红,满脸是汗。
昨晚午夜的时候,谭小丽还给我打了通电话,也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她妈大老远跑过来找我,肯定有原因,所以我背着包就跟她妈走了,出了石桥镇,往西边走上个把小时,就能看见谭家村村口的那口古井了,井边有颗柳树,这个季节,细长柳叶已长繁盛。
我们到时,响午刚过,推开小丽家大门,她妈妈就冲进去看小丽了,换了小丽爸爸来顾我,没有特别的客套,不过没再用扫把赶我了!
“叔叔,小丽到底怎么回事儿啊?”我关心的问。
小丽爸爸将门关上,脸色如灰的说:“这不知道作的什么孽啊”
话才刚说完,前面瓦房里面,突然出现女子尖利的一声叫唤,接着是小丽妈妈哭喊的声音:“小丽啊,小丽是妈妈呀,我是你妈呀!”
接着就是小丽奶奶的声音,带着当地土话,不过我大概听懂了,好像是说:这时候丽妹子怎么认得出你来?
然后她奶奶就喊了小丽爸爸的名字,小丽爸爸大步朝里面奔去,我站在两间屋子的隔间里,看到里面的场景,还是被吓了一大跳。
那躺在床上挣扎得青筋暴露,凶面恶煞的女子,是我认识的谭小丽吗?
“东生,赶紧把丽妹子摁住,先拿绳子绑起来!”小丽奶奶外表看起来就是一普通的农村老妇,这时候倒是比屋里的其他几人都镇定些,她往一个碗里倒了清水,将一张黄纸符点燃了,混在水里,然后自己喝了,“噗”地一声,喷吐在了谭小丽的脸上。
谭小丽还在挣扎,被喷了符水,好像翻腾力道小了些,但脸上那股子不属于这世界的怨气却没有消散,反而狰狞浓烈,令人不敢直视。
我从小虽听过不少邪事奇闻,胆子也大,但亲眼见这场面,还是被吓得有半会儿挪不开脚。
谭奶奶见小丽暂时不闹了,才注意到外面的我,她跨着步子出来,将我叫到堂屋里,带着乡音的语调对我说:“妹子,跟着你这东西要是再不请走,我家丽妹子的命就保不住的啦!”
我压根不清楚,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但里面的谭小丽突然变成这样,肯定事出有因,而且这谭老太太似乎有点本事,更不会随便拿自己孙女的性命开玩笑的。
“奶奶,你说什么,我不懂,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一定义不容辞。”谭小丽背上那巴掌印是我打的,本来就邪乎,我们同窗三年,关系本就不错,现在变成这样,我不可能一走了之。
谭奶奶听我这么一说,皱纹密布的脸上阴沉忌讳,问:“你不晓得你身边跟着的是什么吗?它跟着你,恐怕也不是一两天了,既然你都没事,许是它依仗着你呀!”说完,里屋内,谭小丽又发出了一声刺耳的怪叫声,谭奶奶压住慌张对我说:“丽妹子恐怕等不了多久了,今晚夜,老婆子必要请一下这位小仙儿,到时候要你配合我,不然请不来的。”
她说完这话时,我还当真回头看了看身后,昨午夜,谭小丽也打电话告诉我,她奶奶说我身边跟着不干净的东西,难道真是我身边跟的什么,把谭小丽害成了这样?
而且我爷爷也是信这些东西的,老家神堂里,常年供着神位,每天三炷香,我身上要是有啥不干净的东西,怎么可能长这么大,啥事儿没有呀?
但要真啥事儿没有,谭小丽背上那黑掉的巴掌印,又是如何来的?
思及间,谭奶奶把儿子叫出来,让他去杀鸡、羊、猪,全要整的,我杵在那也是干着急,就跟过去帮忙,谭叔和他弟去杀猪去了,交给我抓鸡的任务,农村的鸡都是放养的,他家的鸡都养在后山上,从谭家后门出来,有几颗低矮多枝的枇杷树,树下全是鸡屎,有几只小瘦的母鸡站在枝桠上咯咯叫,但谭奶奶吩咐了,不要母鸡,得公鸡,我朝着后山的小路那边看了一眼,一只红冠公鸡正在草丛里啄吃食。
我靠近时,那鸡警觉的立起脑袋,提防着我靠近。
以前没捉过鸡,但我知道要么不下手,要么下手必得手,就得快!很!准!
不然这个地形,要是赶去山上了,我上哪儿去逮它,所以看准了时机,我以最快的速度扑了过去,公鸡惊恐地叫唤了起来,我抱着它,坐在地上,伸手摸了摸公鸡头,叹道:“鸡兄,委屈你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呢,这杀孽背我身上,你去投胎吧,争取再世做人,就不必被人鱼肉了!”
真是奇了,刚才还在我怀里拼命扑腾的公鸡,在我说了这句话后,突然安静了,它一动不动的睁着那双特别圆的眼睛,我甚至可以看到从鸡眼里影出的自己的人影。
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得我倒抽了一口凉气,怎么鸡眼睛里,我的影子后面,好像还有个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