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如星辰般的眸子黯淡下来。我奇怪道:“你难道没有名字吗?”
少年张了张嘴,低下头看着脚尖不说话。隔了好半晌,仍是没有动静。我与兄长对视一眼,皆是无奈。
我只得又道:“你若是不介意,不如我给你取个名字吧?你觉得平安好不好?往后你都会平平安安的,就把苏家当成是你的家吧!”
少年抬起头来,一双眼睛重新恢复了光亮,“好!”
我笑了起来,平安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期许。并不只是针对他,更是对小黑,对我自己,对整个苏家。
从临河院出来,我一路跟着兄长往外走。二人说着如今齐豫的情况。到底是在苏家遭此大罪。苏家总有几分责任,不能坐视不理。好在伤害不大,如今身子已经好了。兄长也大为松了口气。谈到此,话题不由得又说道了明年的春闱上。
兄长神色一动,定在当场。“父亲前两日和我说,近段时间朝局不明,想让我停一届,三年后再参加科举不迟。”
我有些惊讶,此前不都一直为科举准备吗?怎么突然便不考了?
“父亲的顾虑我明白,如今诚王燕王斗得你死我活。我若科举一旦高中必定入仕。他们不能从父亲身上下手,便会想法子从我身上下手。父亲是虑着如今不是我入局的时机。恐怕也是虑着我性子尚且跳脱,能力不足,怕我应付不了,有个万一。因而想再压一压我的意思。”
“那大哥的意思呢?”
兄长举目远眺,神色迷茫,摇头道:“我不知道。”
一直那么努力的为科举做打算,如今突然被告知不许考,不让考。心里难免有几分不自在吧。我皱着眉,百思不得其解,“夺嫡之争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父亲为何突然动了这等心思。”
兄长看着我,面色为难。我一怔,“因为我?”
兄长嘴唇微启,却终是将脸偏过去,一言不发。我急道:“为什么?既然事关于我,我总有知道的权利吧!”
兄长摇头,“你别问了。”
我怒道:“你若不说,我亲自去问父亲!”
兄长将我一把拉回来,看着我十分无奈,见我死死盯着他,这才叹道:“前几日,燕王向皇上求娶你!”
轰!我只觉一记闷雷砸在头顶,生生退了两步,还是兄长扶着才没有倒下。“你别急。皇上没有答应。”
听到结果,我稍稍安定了几分。
“燕王在此时求娶你,一来是真的想求娶,二来恐怕也是想试探一下皇上的态度。太子被废之后,皇上一直未能在诚王与燕王之间择其一立为储君。储君之位高悬。燕王只所以如此做,自然也是看得清苏家的分量。若是皇上答应了,也就表示皇上看中的人是燕王。而如今皇上没有答应,也就表示皇上对燕王并不那么属意。如此一来,诚王便会更张狂。燕王怎会不想尽办法反击。所以”
所以夺嫡恐怕会进入新一轮的白热化阶段,各方手段会更加激烈。而没有得偿所愿的韩昭,只怕在得不到苏家的前提下,宁可毁了苏家。如此,兄长一旦入官场,便会成为韩昭的矛头指向。
父亲此举乃是为了保护兄长的无奈之策。
兄长苦涩一笑:“父亲有意让我年后春暖便启程前往江南,去外公家读书。以父亲的安排,你会和我一起去。”
将一双儿女都送走,只怕如今形势已经十分凶险了。顾家虽不涉足朝堂,但在士林中的名望确实一把无形的保护伞。父亲是顾着倘或苏家真有万一,好歹能保全了我们这一双儿女。
我心中沉甸甸地,难受得很,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有小厮在这时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兄长斥道:“怎么回事,如此一惊一乍的,可是出什么事了?”
那小厮偷偷看了眼我,凑到兄长身边耳语了两句便退了下去。只见兄长瞬间面色大变。
我诧异道:“怎么了?”
“林墨香失踪了!”
“失踪?”我一惊,怎么会!
“去尼姑庵的马车在山道上遇上大雪阻路,马车翻了。车夫和护卫受了些伤。林墨香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