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梨花姐妹到底没吃上糖,因为被她们大伯娘家中十岁的春梅给抢去了。 栓子家也不安宁,原因是小罗氏拾掇着儿子叫上大郎给他们家收谷子。 栓子不耐烦,“大郎正伤着呢,我不去喊他。” 一灯如豆。 一溜儿六个萝卜头搬了小板凳坐在赵氏房间聊天,谈的无非是今天如何卖的东西,卖药材的事如何谈成的,买的油练了多少油下了多少饭,气氛非常和谐,二丫这个小馋货还拍了拍自己鼓鼓的小肚子:“今天的饭饭可好吃了。我吃了两碗豆饭。” 三郎也露出自己白白的小肚皮,拍了两下,笑出了一口小糯米牙:“阿娘阿娘你看,三郎的肚肚撑的好大。阿娘阿娘,三姐姐可厉害了,我以后也要像三姐姐这么厉害。” 明月噗嗤笑了,捏了下他的小脸:“看你这小嘴,跟抹了蜜似的。” “可三姐姐就是好厉害好厉害啊。”把那么大一头狼扛回来了,这不是跟厉害么?三郎满是崇拜的看着她,“以后三郎也要像三姐姐这么厉害,打很多很多的猎物,给娘亲吃,和哥哥姐姐弟弟吃,好多好多的肉肉。” 大家都被逗笑了。 赵氏笑眯眯地听着,有一种吾家有儿女初长成的感觉。 “阿娘,你认识一个叫肖战的做买卖的人吗?”明月问,“今天买了我东西的人就是他,他认识我爹哩。”如果能跟着一起做生意就好了。 赵氏想了想,“不认识。”四海结识的朋友,她好些不认识。 他们一边聊着,大郎从五斗米柜下拿来一个钵,准备给二郎擂草药,二郎的伤得天天换草药哩。明月见了,忙走过去:“大哥,我来吧。” “没事,我可以的。”自己是大哥,怎么能什么事儿都让才七岁的妹妹代劳哩。 “大哥,你昨天受了伤,今天又受了累,为了让你早点恢复,也不能让你动手啊。嘻嘻,别看我年纪小,你们的力气还没我大哩。”说着就夺过那只钵,坐回自己的小凳子,开始擂药。 赵氏打量着自己懂事的小女儿,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以前她以为最难管住的孩子,已经学会了关心她人,没有什么比这个让她更舒心的了。 二丫把凳子搬到二郎身边,看着他包的厚厚的肩膀,小声地问二郎:“二哥,你这里还痛痛吗?”想想昨天二哥哥的样子,她就害怕,害怕二哥哥死了,流了好多好多的血哩。 二郎摇头:“已经好很多了。”身上自然是痛的,但还可以忍受。 没会儿明月就擂好了药,小心的替二郎拆开布:“二哥,我要上药了,可能有点痛哦,你忍着点。” “没事。”草药敷在身上,凉凉的,二郎道:“还蛮舒服的。” 赵氏将二郎的伤看在眼里,想到昨天那血肉模糊的样子就心疼,再一想三丫头那胆大包天的性格,有些话是不得不说了。待明月敷好了草药,赵氏道:“三丫头,就打猎一事,你以前是怎么答应我的?” 房间内顿时一静,明月的头皮发麻,就知道娘会找个时候算总账的,和大郎二郎对视一眼,大郎摇摇头,二郎起身:“阿娘,昨天只是一个意外,我们谁都没想到会碰到这样的事,要是知道,我们也不会去的。阿娘,我们可不敢进深山哩,我可以保证,我们以后绝不进深山。” 二郎向来话少,又是说一句算一句的性子,赵氏也不打算逼他们了。再说了,就自家孩子那性子,逼也没用,以后多耳提命面几次。 完啦,娘亲算账,以后岂不是没肉吃啦?!二丫见情况不妙,忙说:“阿娘,我记得我们还有甜梨吃,我这就去拿,对了,三丫,你和我一起去。”说着就拿着油灯去堂屋的篮子里拿甜梨。 明月跟着出去,一出门就嘻嘻一笑:“二丫,我发现你身上还是有优点的嘛。”还知道解围。 二丫傲娇道:“什么叫我还是有优点的,我优点多的是。” 明月拿了篮子,见里面甜梨不多了,大概是被眼前这馋丫头给吃了。打趣道:“是啊,如果又馋又懒也算的话。” “去你的。”二丫给了她一拳。 两人闹做一团。 两人拿了篮子转身就回了,到了房间,二丫抢过篮子,冲明月道:“三丫,甜梨是你和大哥二哥摘回来的,你们还没吃呢,我给你们留了好几个超级熟的哩。”说着从里面找出几个熟透了的,给他们每人两个。 二郎皱眉:“明日,你就给我们留了这么几个?”好大一筐,好几斤,就这么吃完啦?白天自己躺在床上养伤,外面闹哄哄的,他又不喜,一直待在屋里没出来。 二丫嘴巴一嘟,一副好有道理的样子说:“人家管不住自己的嘴嘛,哦,大姐三郎狗蛋儿小石头小石子豆豆都吃了哩,还给了阿娘两个。”想想那么大一筐,被自己和找自己玩的小朋友一起吃了,又有点不好意思。 大丫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脸红了。“二哥,我们不是故意的,就是这甜梨,蛮好吃的。” 明月可不想大姐自责,忙道:“喜欢吃下次就给你们再摘点,这个不用去深山,听七婶说,锅底凼那边就蛮多的。”锅底凼也是一个村,村里十来户人家,在半山腰上。 二丫见自己捅了娄子,可不敢继续说了,忙转移话题:“阿娘,过几天三叔公家就要收晚稻了,我们要不要去帮忙?” 大郎接口道:“你们还小,就在家待着,我去。”见大家担忧地看着他的身体,他拍了拍胸脯,“我好着哩。” 第二天明月才有时间打量自家屋顶上铺好的苫瓦,果然看上去就很结实的样子,从此之后不用担心房子漏雨啦。 栓子拿着一个木窗从坡下上来,正在打拳的明月忙喊:“栓子哥,你拿着这个东西来,是来给我们家装耳房那个窗户吗?这么快就做好了呀?” 栓子笑道:“是哩是哩。昨天傍晚就做好的,但快天黑了,所以今天才来。” 明月看着这个雕了喜上眉梢图案的窗户,忙说:“栓子哥,这手艺好好啊,是你做的吗?”三伯做窗户很少雕东西的。 栓子点头。 “栓子哥,你什么时候学了木匠活儿?” “看着我爹做就学会了呀。”这个对他而言,挺简单的,毕竟耳濡目染,再说爹也希望他能继承衣钵。 明月星星眼。“栓子哥你好厉害。”忍不住竖起了拇指。 “那是,你栓子哥可厉害了,做的有些东西,你三伯都快比不上了哩。”三伯娘背着背篓从坡下上来,听着明月称赞儿子心里甜滋滋的。她是去打猪草的,前几天她从娘家捉回了一只猪仔,正是尽心伺候的时候。 见大郎从屋里出来,小罗氏忙笑眯眯地说:“明谦,我家再过五天要收晚稻了,你有空吧?”自己丈夫和孩子替人做事了,他们也得还工吧? 大郎正要作答,栓子道:“娘,我们家就那么两亩地,哪需要大郎去帮忙啊?再说他都受了不轻的伤哩,可不能干那样的活。” 大郎咳了声,道:“栓子哥,我没事,到时候我一定来。” 明月心有不悦,暗想这三伯娘不是逼哥哥去吗?哥哥要是好了也就罢了,可他没好啊,一点也不乐意哥哥去。忙说:“三伯娘,我哥哥要还是做不了,我可以来帮忙哩。” 想想明月这个大胃王,一个人能吃两个大郎的饭,屁大点的孩子做的少吃的多,小罗氏可不干,“三丫头,你还小,还是个女孩子,这种活你可干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