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律师有些不甘心将那张名片压在杯下,旋即又掏出几沓合同搁在桌面:“你们的具体情况,我已经了解过了,也藉此做出了这份详细且合乎婚姻法的财产分割建议模型,你们最好能在上诉离婚前达成协议,这样只算一桩案子我可以少收一些,算做个口碑。”
沈晨东不咸不淡的哦了声,揣摩着咖啡杯:“不需要先调查我跟谁出轨么?怎么,自己心虚了?”
“我靠!你他妈还有没有人性啊姓沈的?”丹丹顿时炸开了锅:“月月都没提,你有什么脸面提这件事!你”
“不用了沈先生。“我伸手将丹丹拉倒,脸色阴沉道:“太麻烦,也太劳神,尤其你还是这副态度,我觉得恶心,我想尽快解决掉这件事。只要你妈别掺和,只要你别太过分,就够了。”
还能怎样做?
为调查他出轨,再把这件事压着吗?在他已彻底警觉的情况下,一拖拖个三年半载,夹缝里生存?不我还清醒着,还明白什么是自己的痛苦之源。我真怕怕有天我也会变成那晚跟他一样的魔鬼!
毕竟婚姻走到了尽头,彼此呼吸都是错
“对,这选择很理智,没有对沈先生有婚前过失的确凿证据,越拖下去确实是对你不利。”刘律师撇过头对我小声说道:“别忘了,你们分的是财产,而他是金融专业。“
我默默点头,深吸口气后,主动问道:“我们开门见山吧沈晨东,你妈转走我存款那事我会另外上诉,现在剩下的财产你想怎么分?难道就按你妈那套说法?”
沈晨东没回应,径直的看着我,直到我有些发毛的时候,他才突然从怀里抽出份表格,轻飘飘扔在桌面。
“这么快就决定了?”我有些惊讶于他的平静:“也不用看一下我列的那份方案?”
我大略一扫,浴缸,电视电脑,沙发橱柜几乎所有先前被她妈霸占为己有的东西,全被他修改成了我的!连他最爱的那套几万块的音响设备也是!
“我不明白你有什么好奇的,我们结婚三年了,小月”沈晨东舔了舔干涸的唇,微抬起下巴,让眼神显得淡漠又深邃:“你还记不记得再过三十八天就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那,就当这是我送给你最后的礼物。”他阖住眼睛,好像在品味着最后那一丝痛苦:“为了那三年”
那三年
我发愣着,心里面,逐渐酸楚了起来。我想难道这就是他支走他妈跟他妹妹的原因吗?跟上次来酒店与我谈判时一样,他不想过强硬的忤逆亲人,却也不想我在与他的角逐中,输的连渣都不剩。
连丹丹看他的眼神,都有了柔和的转变。我抿着唇不言语,静静感受着这离彻底断绝只剩最后一步之遥的宽慰与缅怀,还有丝丝哀伤。刘律师提起笔来的时候,我起身就走,我特别怕会记住这也许是自己前夫最后的一个背影。
刘律师却语出惊人:“这不对啊。”
不对?
什么不对??
那种复杂的哀绪顿时散开,我重新坐了回去,满眼疑惑:“有什么问题吗?”
“有啊,这问题还很大。”刘律师抚了抚金丝眼镜,眉头紧皱着:“沈先生建议的这电器家具,各种生活用品的分配,其实比我来之前预估的还要好,基本全给你了,柳小姐。车子信贷,也都写的很合理“”但你怎么没有告诉我,你这房子的贷款是借你婆家的钱去抵债的啊?”
什么??
我脸色唰的变了,连呼不可能,根本就没这回事儿刘律师却紧蹙着眉峰,说有没有可能不是我说了算的,这里连借条都有。
我立马惊讶的夺过来,仅扫一眼,脸上已经惨无人色。
那何止是欠条
这笔记本大小的一页白纸上,简直就跟古代的状书一样,一个猩红的掌印,触目惊心的贴在上面!甚至隐约好像还能嗅到腥味
血?
我起先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可撩起纸面凑在鼻子上闻了闻后,却发现那竟然真的是血!
我震惊的看向表情淡淡的沈晨东,忽然记起来,那天晚上乔沝华好像说过看见他疯癫大哭着来撕扯我的时候,手里藏了张纸
唰
我完全没有犹豫,当场就把这欠条给撕了,站起来狠狠地扔在了他的脸上:“沈晨东,你他妈的还是不是人?!”
沈晨东单手撑着下巴静静的看着我,嘴角渐渐勾起丝戏谑的冷笑。他随手将贴在鼻尖那片拨开,道:“怎么,发疯了?要疯可去别处疯,这里是我家。幸好我深知你的素质,这只是张复印件罢了,不过跟原件放在一起,也带着你肮脏的血味罢“
“真是比泔水还臭。”
他端着空杯起身走向了橱柜,我肢体僵硬跟在后边,气的脸颊都麻木了:“沈晨东”
“你还有没有哪怕一丝丝的人性?你怎么能对我做出这种事!我还以为先前那些厚颜无耻的事情都跟你无关,但难道真跟沈晓晓说的一样就是你在背后指使?!这样的你怎么还能够提起那三年你有什么脸面提起来!我对你是真,可谁知道这是不是才是你的真面目?!”
沈晨东擦拭杯子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没转身,就那样斜过脸来,死气沉沉的眼神让我感觉很可怕。
“你是不是,想多了?”
“我刚才是说,我们结婚三年,柳月茹我对你就算不是无微不至,也算千依百顺!可你却连次机会都不给我还勾搭你们老板!“咔嚓一声,细薄的杯子,竟就被他给攥碎了。他死死盯着我,声线阴森的就似那破碎的玻璃:“你说说,你这样薄情寡义的女人,还有什么值得我去心疼?“
我薄情寡义?
我嘲笑声,突然不想跟已变成这样的他,再去辩驳什么了。
我退到玄关停下,低头凄笑的道:“沈晨东,你好样的。亏我还跪下来求乔沝华不要告你谋杀,你竟然恩将仇报”
“好,那我对你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咱们法庭上见!”
“求之不得,随时恭候。”沈晨东扔掉玻璃碴子,走过来,用那只被划伤了的还在流血的手夹住我的下巴,渗人的微笑:“但现在我没时间,我要去给孩子买奶粉,顺带抓点保胎药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