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刚才,是在给乔先生受戒吗?”
老僧人抬眸睨了我一眼,露出讳莫如深的笑意。我很有眼色帮他抬起茶壶让他往里面添煤,边道:“所以难道是乔沐瑶小姐葬在这里?”我实在想不到还有谁人能让乔沝华情绪这么低落了。
“可为什么啊乔小姐是北城人呐?也逝世在故土。”
“什么是故土?”僧人静静的盘坐下来:“人生一世,不过半梦半醒,花开花谢,寻着清净。落地归根,是归于一片秽土。还是参悟的自我?”
我没言语,思考着这番话。老僧扶起袖子添茶,淡淡的道:“乔小姐的佛缘,是被方丈引化。那年他在白马寺闭关,忽然差使贫僧,去往北城朝霞初升之境,寻找他最后的佛缘,带往南海岚阴,不可超七日。我便一路寻访,正好在第七日,碰见一户有缘人,消沉于哀痛。我诉明了原因,乔施主佛缘身后,未曾多余,无顾家人阻拦,亲自压棺,送达此处。”
“那时,方丈正坐于一块青石,神清明目,见面之时,却手扶棺木。不足半柱香时间,便就地坐化了。”
“贫僧遵循教诲,将方丈与棺木一同火化,祭出大无量之佛舍利,赠予乔施主。乔施主则大兴土木,就地修建此岚阴庙与灵柩,年年至此受戒,悼念方丈与故人,往生极乐。”
话落,他双手合十呢喃了什么,我紧忙跟着悼念了几句,心里觉得神妙的紧,心想乔沝华原来很早就来过海城了?那他半年前为拓展市场,偏选了地形不利大型修建的海城来考察,是不是也是这个原因?
老僧人见状,则慈眉善目的笑笑:“施主不必过于拘谨,贫僧算不得大德高僧,不过一介凡夫俗子,寻一僻静处,修得清净心。”
“那您”我望了眼洞窟深处的鸡笼:“您吃肉吗?”
老僧笑着摇了摇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谬论。混淆修德,与性德,与圣凡。出家人,修的是因果,佛性,比丘二百五十戒,十诵净律。一字守念都做不到,不过招摇撞骗的假行僧。”
“那那只鸡是”
“宠物。”
“额”怎么有些萌感
我愣了几秒,摇摇头甩开杂念,望了眼寺庙方向,担心道:“天气这么冷,乔先生要受戒一天吗?”
“施主何必焦躁。”老僧吹吹茶杯的热气,很平静道:“既来此,则各有因缘,不骄不躁,顺其自然。”
“因缘”我略微失神道:“我也会有吗?”
老僧人笑着点了点头,让我猛地一愣,旋即疑惑道:“我有什么因缘?”
“你的因缘,是乔施主命中,有一劫难。”
什么!??
我骇住了,僵硬好几秒,才牵强一笑:“师父,您开玩笑吧?”
老僧人没言语,我发现,他的眼睛一直看着我的皮包,我心里疑惑,便把东西一件件拿出来给他看,他一直没反应,我想是否是自己想多了?可当最后,掏出那包在布囊里,碎裂的宝石昙花时,心肝,却狠狠的一颤。
“这是”我快速的将碎块拨开,看着里面一块绿色的、一直没发现过的圆珠,脸色铁青:“这难道是”
他口中那位老方丈的,舍利!??
我越来越感觉渗得慌。下意识抿唇道:“师父我是不是损德了?”
“你觉得有么?”
“我不知道,是并不确定算不算。我跟乔先生现在的关系,并不正常,但她的妻子,也不是好人,她处处害我,而且以她的性格,也注定不会跟他走多久。”
老僧人没言语,他突然站起来,从鸡笼里抱出那只白色的大公鸡。慈眉善目的抚摸几下,却是从旁边拿了把刀,递给我:“杀了它。”
“啊???”我顿时慌了:“为什么啊师父?”
“因为它老了,已活不了多久。”
“那、那也轮不着我来啊?”我畏惧的将刀扔下。悻悻的抿了抿唇后,整张脸部的肌肉,却猛地一僵。
“明白了?”老僧笑容收敛,变得淡漠。他盘坐下来,抱着那只公鸡看着我,眸底不参杂任何情感:“这世界所有人修得自我,这世间所有人因果不由别人操纵,你碰了,你就犯了业障。也许你眼中的她,是在慢性自杀,可不代表着,你可以籍着这个理由去帮她完成自杀。她也许该死,但不该死在你手上,你这样做了,就是种谋杀。”
老僧捅了下炉子,火星淹没了我的视野:“跟屠夫无异。”
心里。咯噔一下,那种感觉就跟遭雷劈一样,我吓得寸寸后退!沉默了半晌,才紧抿着唇道:“乔先生问过我一句话,物竞天择,还是环境改变人面目全非?如果我是屠刀,她的逼害恐吓。善妒阴狠,环境的一切,才是操手。”
老僧眼都没抬,勾着嘴角:“可屠刀造出来就是为了屠戮,你不是。”
我深吸口气,无言以对,默了半晌才揪着心道:“就算您说的全对,师父,可这跟乔先生有什么关系?”我下意识想起他前段时间离不开轮椅,更害怕了:”您为何说他有劫难?”
“他的劫跟我有关系吗?是情劫吗?”
老僧勾起嘴角,风平浪静的抿了口茶水:“死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