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子狠狠一震,他回眸漆暗的凝视着我,最后什么都没说,驱车离开。
我的魂儿便也似跟着去了,空洞洞的杵在原地。
过了十来分钟中,那辆银色卡宴被代驾司机开过来,冯东付完钱后,替我拉开了车门。
上车后,我额头靠着车窗。略微失神凝望两旁闪过的风景,听见冯东很不悦的道:“柳月茹,你真够可以的,竟然在这种场合也能睡着?知不知道乔先生就是看你最近总是受伤,才带你过来受受佛光普照,平常这种地方,就连老爷都没来过先生对你的好,也是越来越不可理喻了,没责怪你亵渎灵位,竟然还送你那块腰牌,那可是德国最富名望的工匠定做,全球只这一个,单里面镶的七颗钻石就九十多万。”
钻石
我那时才发现这牌子底部有些颗粒在闪闪发光,抿唇小心的装进皮包后,忽然问道:“莫桑榆刚才到底说什么了,冯先生?没事的话乔先生不会这么焦急,而有急事,你这边也应该会得到口讯?”
冯东低头点了支烟,深吸一口,倒没遮掩的道:“刚刚公安局的人把陈管家跟我的几个心腹带去证监部门了,下午应该也会找我,而这都是上次收购股权那件事里提供了账户的。莫小姐说她也才刚知情,但乔先生大概不相信吧觉得是她让她父亲捣鬼。”
我又疑惑又紧张:“那严重吗?”
“你说呢?”冯东皱了眉峰道:“乔先生的人脉,是在全国范围都能呼风唤雨,但落在地方上,跟莫市长这种本地权势之人就难分上下了,他会在乔先生的后台出手前,利用地方限制强制调查,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而上次那事我们之所以这样繁琐,就是为避开资金全来自于乔先生账户的事实,因为这个中来路被查清,就涉嫌了职权侵占。虽然他们不能就此拿乔先生怎样,但有可能将收购的那部分股权,做没收重组处理。因为是乔老爷下放到二级市场的股票,所以这些并不会做固定分配,以莫小姐在金融方面的人脉与能力,便等于已经将这部分股权收入了囊中。”
我心里猛地一沉:“她为什么这样做,这明显乘虚而入,可她不是要帮乔先生吗?”
“你问我?”冯东冷笑一声:“莫小姐帮乔先生,意味很明显自然是想跟他破镜重圆。可你一直介在着,让她只能用更强硬的办法了。”
“这样一来,先生现在的处境,前有狼后有虎,就算我还没见过有谁能赢得了他,也难以预料。我真不明白他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置于这种境地。”
闻言,我怅然失神,因为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对我总是不惜代价?我何德何能?我好像要的一直挺多,是无意识中的执拗,想让他妥协的那一种。可我是不是忽略了,最重要的,永远是他本身?
这样想着,我突然很不想回病房休息,说心情有些阴郁,让阿东把自己放在城中的街道上漫步散散心。
脚落地后,我却转而就去了海城最大的西点工坊,挑选了整整一下午,才选出枚顺眼的巧克力蛋糕让店员帮忙送回去然后便去了专业的化妆店,自结婚后,我基本都没来过这种地方,我将自己的妆容化得很细致,直到觉得看不出来任何破绽,才满意的走了出去。
然后。我去了婚纱店
夜晚,晚风微凉,站在海湾那栋别墅的二楼望着浪潮滚滚,心情是种别样的怅然与空灵。
乔沝华,是九点时来到的,穿着灰色得体的西装,大抵处理繁杂有些累,眼神带着丝丝困乏,放下外套后见到我时,却又一点点的笑起来,正如勾起的嘴角:“听阿东说你要在这里见我,我很意外。”
“怎么?”他靠近过来,从背后挽住我的腰:“终于不想再执拗了?”
我下意识要回绝,抿了抿唇后,却又坦然一笑:“嗯。”
“快过年了,的确想要家的感觉。”
“家。”乔沝华重复了一遍。嘴角露出温暖的笑容,正要张嘴说什么,他看着餐室方向隐隐露出的烛光,桌面摆放的蛋糕红酒,面色却猛然一怔。“怎么了?”
我莫名其妙的笑开了:“什么怎么了?”
他没言语,松开我后,顾自走到餐桌前,端起那瓶我掏了血本买的康帝。神色,是愈发冷冽了,透着焦虑:“到底怎么了?”
我哑口无言,他凝视着我,澈蓝的眸底竟然闪过一缕焦急。他低头衔起支烟,点燃后尝试了几次,还是摁灭在烟灰缸里。坐在餐桌旁,他沉默了半天。抬头用压抑的眼神看着我:“月儿,你应该知道如果你敢跟我玩“最后的浪漫”那一套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绝对!”
我愣了,短短几秒之后,眼眶里水雾集聚。我抿住下唇,快步走近后,踮起双脚使劲勾住他的脖颈,看着他困惑的眼神,声线有些沙哑:“别说话,吻我。”
他的眼神,狠狠一颤,旋即没有言语,双手捧住我的脸颊,缠绵的吻便如疾风骤雨般的落下,我们从餐室,吻到厨房,再从厨房吻到客厅。他的薄唇被染得猩红,我感到窒息,却还是不肯放过他的嘴。
直到彼此连呼吸都变得滚烫时,我们才默契的及时松开。他擦了擦嘴角,有些惊讶看着我今夜的狂热,低低的笑了声:“我猜你今晚,不会想太单刀直入,对吗?”
我笑着点了点头,不着痕迹的将眸底湿涩擦去,拎起了沙发上的透明袋子:“你看。”
“我还准备了婚纱,当然是渴望浪漫了。”
乔沝华澈蓝的眼睛死死盯在那洁白无瑕的婚纱上面,突然起身将我扯进怀里,潮热的声线紧贴我的耳朵:“月儿,我能给尽你一切浪漫,所有女人能品到的甜头,我要你吃到腻。”
“但告诉我。你今晚到底怎么了?下山的时候,我就感到你不太对。”
他这话,让我想起那个幻真幻假的梦境,心里莫名的更发虚了。我久久沉默的望着那婚纱,最后紧抿下唇,把它一点点的抽出来:“因为我发现,我比自己以为的,要更爱你了,乔沝华。”
“我总是想让你给我很多,不是物质,却是要占有你精神的全部。我一直说你很自私,但是我更自私,可就是这样的自私,让我突然的想到,如果你没了我该怎么办?”
“月儿。”乔沝华的瞳仁狠狠震颤,心疼至极的使劲用嘴角噙走我眼角的泪珠:“别乱想,我怎么会没有了呢?我还没好好疼爱你,那可能是我这种男人最大的享受。我答应过你,我会照顾你一辈子,你可以悲观,女人的生理就是如此,时而惆怅但你不可以有这种想法,因为你知道,它不可能有任何发生的余地。”
我沉默的听着。心里的伤感却越来越甚,我顾自将婚纱的锁链拉开,手伸进里面,低声的道:“我知道,但你并不理解我在说什么乔沝华。我是说,我已经发现了更重要的东西,是原来占有、拥有,并不能让我得到渴望中那种快乐,幸福,我爱得是你,不是名分,不是一切只是爱你!如果我本末倒置,也许一切后果,你都默默担负,但那不是我想要的啊乔沝华,我为什么要让你痛苦,要将你置身艰难险境?难道我想要的,我不是已经拥有了吗?我甚至甚至”
甚至不知道,自己执拗的让你铺好那十里红妆,名正言顺,却有没有福寿,去拥有?那么又为什么让今日你给我的好,都在那等待一堵纸糊的围墙中,荏苒?
“所以乔沝华,如果娶我对你而言是种困阻,负担,是种必然经历什么的劫难我可以接受你不这样做的乔沝华”我抬起眸来,婚纱披在头顶的刹那,凄然泪笑:“也所以,我现在就想盛装嫁给你。”
“乔沝华,娶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