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做任何事情都只凭自己高兴就好,会带来什么后果,你不用在意,也不在意。”
阎英心不在焉地撕了下大胡子,因为怕演出途中的大动作会令胡子掉下来,他们用的特质胶水,粘的有点牢。
他没防备,疼地轻嘶了声。
“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和学长说你喜欢我?”
他听了,被人解惑一般轻笑:“原来是因为这个……我喜欢你,这有问题吗?”
郁梨被他激怒了,却还维持着表面的冷静,“你喜欢我,为什么不和我说,要去和学长说?你拿这种话骗谁,我、学长,还是你自己?”
阎英停下来。
“你根本不能确认是不是喜欢我,你只是占有欲作祟,觉得我和你的关系应该更亲近,可是突然我和学长走的近了,你就觉得不高兴了,想把我抢回来。”
“你觉得自己做的哪一件,是喜欢我?”
“运动会的广播,你确实给了我很大的鼓励,可一句加油不够吗,你不可能不知道,有些话会给人造成什么样的联想……”
“刚刚在剧场里,你为什么这么做,你想过这么做会给我带来的困扰吗……”
“还有你们社长问你的时候……”
“喜欢一个人,不会做这种明知道是让她为难的事。”她说,“你只是想宣示主权而已。”
他低声道:“夏彦难道那天没在操场上接住你?这么说不公平。”
她道:“对,我是偏心。”
在阎英发怔的同时,说出这句话的郁梨也跟着愣了下。
“对不起……”她抿了下唇,这个词没有用错,可是偏偏不能对他讲,这也让她想起很多事。她突然懊悔不安,“对不起,你真的帮了我很多很多,比赛的时候,是听到你的广播,才支撑着我跑到了第三名,还有更早……”
伤害一个人的感觉太差了,她不应该在情绪最高点的时候和他对话。
“你哭了?”
郁梨听见他猝不及防的低问,蓦地一怔,摸了下脸上,确实有眼泪。
阎英想笑,内心却变得很柔软。不知道是不是恶作剧的心作乱,他一直在想她什么时候会哭,结果居然出乎他的意料,被他搅乱了计划的时候她没哭,被迫受人关注的时候没哭,被激怒的时候没哭,偏偏在控诉了他之后,她哭了。
她说的都对,每一条都对。
她的敏锐超出了他的想象,阎英无法否认自己的私心。自从意识到和她走近,那个莫名其妙的提示音就会变多的时候,他就对她抱有更多的好奇,她是什么角色?如果真的按照他那可笑的想法,这个世界是一个游戏,他们都是游戏里的人物,那她会是女主角吗?
提示音总是告诉他,他要去帮“郁梨”如何如何,他要透露“郁梨”的秘密,所以会变得如何如何……
大部分的提示音都与她相关。
所以他会穷极无聊帮她去“追”夏彦。
他和她接触的目的也从来都不纯粹,可是人的情绪多变而复杂,越来越多其他的情绪和这种好奇汇聚到一起之后,连他都分不清原因了。
直到刚刚……
他奇怪的发现,她哭了,他竟然会觉得心里发慌。
镜子里,“圣诞老人”的大胡子塌下一半,显得更加狼狈而滑稽,他桌前的瓶瓶罐罐仍然不知道哪一瓶该用,哪一瓶不该用,他刚刚杂七杂八的乱倒,洒的满桌都是。
仿佛“将功补过”,郁梨抹掉眼泪,小声道:“我帮你吧……”她想起那次在医务室见面,他也是这样,抹药也抹不好,看上去很爱干净的一个人,有时候意外的没有条理。
人无完人,谁都不是完美的。
“不用了。”“圣诞老人”拒绝了。
“……”
他没有用任何药剂,径自撕掉了胡子,拇指揩去破了皮后出现的血痕,“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帮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