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想到严仁礼,夏千树还是觉得有些瘆得慌。
沈元夕贵为世子,敢威吓他却不敢动他,晏宁在他面前也要自称下官。这个人的来头……一定不小。
“元夕?今天那个严仁礼究竟是什么背景?”夏千树向身后沈元夕问道。
沈元夕握着缰绳,自如地控制着骏马,将夏千树严严实实地护在身前,但当他听到夏千树的提问后,似乎顿了一下,抓着缰绳的手不由地紧了紧,他回答道。
“严仁礼是当朝首辅的儿子,官居吏部左侍郎,若论品级比晏宁还要高上两级。晏宁的父亲与严仁礼的父亲,同是新帝一派,所以……晏宁方才在表面上不便与他争锋。”
危险的皇权政治,森严的官阶等级。经历了今天晚上,夏千树才算是真正见识了这个世界,他们可以是权贵,也可能是蝼蚁……
她像是告诫自己一般,在心中暗道:“夏千树,欢迎光临这个吃人的世界。”
两人的对话陷入沉默,夏千树想着四季馆的事儿思绪重重,而沈元夕似乎长久不见夏千树,明明一肚子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孤零零的马蹄声在长街上回响,沈元夕纵马狂奔了5条街,才勉强赶在酉时之前,将夏千树回了家。可又怕晚上引人注目,在离尚书府还有段距离的时候,便将夏千树放了下来。
沈元夕小心翼翼地扶着夏千树下马,原本是要就此告别的。但在这一刻,他压抑已久的情绪像是洪水决堤一般涌了出来。他紧握着夏千树的手,像是撒娇一般带着哭腔低头道。
“姐,我好想你。”
这一刻,他身上哪儿还有和严仁礼对峙时的桀骜气焰。沈元夕低着头,委屈地像是个宝宝。
他原本想要像晏宁一样,极尽成熟冷静。让她放心,让她知道这一世,他也在好好生活,好好照顾自己。
他早她那么久穿越过来,理应是她引路人,理应为她遮风挡雨。他埋怨自己为什么见了面,还是忍不住向她寻求安慰。
但他真的太想她了,作为质子,他像是活在京城这个大鸟笼里的八哥。你只能说着吾皇万万岁,你不能有别的声音,别的思想。你不能有自己的见地,甚至不能有自己的朋友。
你最好是个纨绔,一事无成,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这样,尊敬的皇帝陛下偶尔还能点播你两句。但他并不希望你改好,你须得继续纨绔下去,这样你才能活下,你的族人才能活下去。
在京城的每一天,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个令人窒息的福利院里。可夜里被噩梦惊醒,却没有人再在他的身边……
看到沈元夕这孤独委屈的眼神,夏千树这才反应过来——对于她而言,不过才两三日没有见到沈元夕,但于沈元夕来说,已经穿过来十数年了……
这些年,他一个人在京城,举目无亲,加之皇上对平南王的势力又颇为忌惮,想必一定吃了不少苦。
夏千树懊悔极了,她没能照顾好他唯一的弟弟。她轻轻地抱住沈元夕,拍了拍他的背。
“都过去了。”
姐弟相遇,破镜重圆,原本一切是那么温馨而又美好。
可就在姐弟两沉浸在大团圆剧情中时,夏千树抱着沈元夕的手一下就僵住了……她尴尬地拍了拍沈元夕,又不知所措地故意咳嗽了两声。
“姐,你喉咙不舒服吗?”沈元夕松开夏千树,又扶着她的肩膀问。
可他不但没等来夏千树的回答,倒是听见背后传来一声,低沉却又尖历的叫喊声——
“夏千树!你在干什么!”
沈元夕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惊诧的转身,眼见从轿子上下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夏千树的便宜老爹,刑部尚书——夏怀远!
完了……这下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夏怀远见到转身的人是沈元夕,老脸上的皱纹更是全皱到了一起:“世子?怎么是你?!你——你们!唉——”
“爹……我……我可以解释的。”夏千树虽然嘴上说着要解释,但她知道,刚才那情形……她怕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