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盛的脸完全白了,跪伏在地上,双肩止不住颤抖。
此时,杨文华出人意料地撩袍跪地,顶了罪,“一切都是臣擅自做主,康将军只是臣的一颗棋子而已。”
顺昭帝不禁挑眉,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先朝旧臣,“杨文华,抗旨不尊的罪,你确定要替康盛担着?”
“圣人请先听臣说清原委,”杨文华双手伏地,恭谨地拜了。
秦旭抿抿唇,两撇剑眉紧紧蹙起,正欲说话,挡在他身前的殷婳挪动半步,侧过小半张脸,露出的一角眼尾,他捕捉到殷婳的目光,乖觉地选择沉默。
杨文华再度抬起头来,“臣在朝中度日艰难,只因是前朝旧臣,处处受人排挤蔑视,仕途多有不顺,堂堂三品礼部尚书,却要受底下两个侍郎嘲弄摆布,臣已经受够了这种窝囊的日子。”
殷婳侧眸看他,嘴角微微勾了一下,心里早有定夺。
杨文华的情绪渐渐激化,魔怔了般,笑着狂言,“所以臣想往上爬,像康将军一样得圣人宠信,让那些人再也不敢轻视臣。偷抓秦旭索要解药方子的主意是我想的,千机蛊是秦家军的机密,只要将其送给圣人,一定能让圣人龙心大悦!”
“朕何曾对秦家军的机密有过兴趣?杨文华,你胆大包天,当众调拨我朝与南疆朝的盟约关系,还伙同康盛密谋杀人,朕留你不得!”
顺昭帝几步走下高台,北慕川见此,连忙也起身绕出席位,及时扶住顺昭帝的胳膊。
杨文华似是怕了,伏在地上,不敢抬头直面帝王怒颜。
北慕川抚了抚顺昭帝的背,眸子垂低,看着杨文华,“你既然想谋官位,为何联合康盛?你就不怕他抢你功劳?”
杨文华额头抵着手背,整个人趴跪着,无人能看到他此刻的神情,“我只是礼部尚书,想在宫里抓人还得打通关系,守宫的禁军都是圣人亲兵,必然不会受我贿赂,于是我便想到了康将军。”
北慕川又问,“康将军也想分一杯羹?”
杨文华凉笑两声,终于挺直身子,视死如归地正面示人,“康将军与已逝去的郭釜将军是挚友,郭将军死于千机蛊,康将军恨之入骨,我只要稍稍煽风点火,康将军便答应了。他有圣人的恩宠,官居一品,还能图什么?不过是想为郭将军报仇罢了。”
杨文华撇清了康盛的罪责,编的理由天衣无缝,不知情者还真能信了他的一面之词。
秦旭眉头紧拧不松,他不明白杨文华所作所为,更不明白殷婳为何让他全程置身事外。
康盛那边高悬的心彻底落实了,他笃定顺昭帝不会重罚,说话声明显平稳许多,“奴婢一时糊涂才受杨文华迷惑,奴婢有罪,请圣人降罪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