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打瓦片。
铛铛声如编钟乱响,密而音空。
“雨好像下得更大了。”
苏归想着,此时才发觉这雨下了一夜,竟是愈发猛了。
七娘开口道:
“你道他是鼎鼎大名的白袍将军,前日却是独身一人毙于晔州西郊。这还不算,他死时身上甲胄破破烂烂,脸也毒烂了大半,我只道是逃伍遭难的小卒,想要落叶归根。”
嘶,不对啊。
“可是,七娘,晔州又不靠近边境,附近的驻军不都在东北方吗?从西郊去往北边的河西庄庆,那是妥妥的要经过那地界,真是要返北乡的逃兵,不可能往西边跑啊!”
苏归意思简单,连自己都能看出的线路问题,七娘行事利索,一瞧便是常走南闯北的行家,怎么会做出这样的误判?
除非!
他当即想通了,白将军说的是自己死在第三场败仗上!
那么附近一定是发生了……
“早些时候,晔州更西边,遭了事。”
七娘说着,直摇头。
“惨。四十步卒,撞上了三百余马匪,其中还有落草的修士。我不敢停留,直取道走了。”
苏归心中唏嘘不已,但又觉得事情更奇怪了。
再问及二者如何相遇,白将军究竟托付了什么。
七娘回答,她为了避开马匪,寻了处隐蔽地躲藏半日,之后才继续向东,遇上了将死的白庆之。
白将军求她将一封书信带去河西庄庆,送给什么役。
但她并没能听明白是役什么,加上以为他是好不容易从马匪手里跑掉的四十卒之一,心生怜悯,就干脆将他尸首一齐带走。
如此一来,到了庄庆,自然能让当地人认尸,从而找到要找的人。
她带着他刚行没一会,就突然下起大雨。
路滑泥泞,行路太难,又怕尸体淋了雨烂的太快,便在昨日将夜,就近进了晔州城,讨副棺材。
言尽于此,七娘从身上取出一封烫了火漆的信笺,递出道:
“怕书信被淋湿,我收到了身上。”
苏归正想伸手接信,却是蓦然握紧拳头。
自己是个瞎子,且不识字,怎会伸手接信?!
这是七娘的试探。
她仍是没有尽信自己,而且她也没讲清为什么昨夜会威胁自己,担惧报官!
见他并无反应,七娘挑了挑眉,把信又收了起来。
前堂里一时陷入沉默。
只余雨声
苏归思索着,突然一拍大腿,开口道:
“七娘,你之前说已经快到中午了是吧?”
“……是。怎么?”
他面露微笑,说:
“人是铁饭是钢,得吃饭呐!早饭都没吃,你也饿了吧?”
七娘表情凝固,散发出常人无法表现的关爱智障般的眼神,她绞了绞耳边的头发,像是没听清他的话。
“哎呀民以食为天,之前那事还管它干嘛。白将军都托梦给我了,就近找个地儿把他埋了,这事就算过去了。”
边说着,他边往厨房走去。
“你可别走啊。这雨下得这么大,可不好赶路呀~”
七娘听出他话里有话,却有些摸不着头脑,索性无声跟随,一起去了厨房。
苏归会下厨吗?
答案是前世不会,但前身会,只是不太会。
前世安稳年代,多数时候吃外卖,少数时候下馆子。
前身目盲,父亲死后自己照顾自己,能做饭,只是成色不行,不太好吃。
且说回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