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二爷将合约和定金交给黄尚书查看。
“大哥,加上去年退回去的五万六千亩,这如今,庄里的田就只剩祖上留下来的那些了。”黄三爷犹自有些可惜。
“你懂什么,听你大哥的没错!”黄老太爷蹬蹬蹬顿了顿手中的拐杖,鄙夷地对着黄三老爷哼了一声。
银钱落袋,京中的铺子还在,到时候再扩几个门面,起几栋酒肆茶楼,可不是比死守着那些七零八碎的田地要好?
“是,父亲教训得是。”三个儿子恭恭敬敬地送老太爷回房歇息,应酬了半日,黄老太爷也腰酸背痛了。
“李尚书两女在宫中失宠,皇上,很快就要动李家了。”黄尚书慢慢说到。
此乃朝中秘事,目前朝廷还公开,两位没有官职的弟弟听着也有些不自在,黄二老爷让下人们远远退出了园子。
他们心里都清楚,动李家,就意味着要开始查宣州侵地案了。这个案子虽然现如今还没有查,但宣州的事闹得天下皆知。
“宣州李家侵地案一出,势必会波及大批朝中官员,皇上一定会趁此机会收复这几年被侵占的田地,我们不动手,下步就是被朝廷收回去,不但要白白交出这些年辛苦经营所得,弄不好还要丢官送命,此时,要尽快将这几年新进的田地处理掉,低调行事,切不能惹火烧身。”
黄尚书重新坐下来,语重心长地叮嘱两个弟弟。
黄三老爷惊出一身汗,连声称是。
黄二老爷也长长吐了一口气道:“说起此事,也幸亏黄文机警,提前找来了这三位有钱的主接手,要不然,一时三刻,也难以脱手。”
黄文是黄家的管家,卖田的主意,就是他最早出的。
此刻的管家黄文,也在暗自庆幸,幸亏他那日听了天宝楼小掌柜阿九的闲谈,又从西市商行一个姓元的牙商那里知道了曹御史家悄悄卖地,好巧不巧,又打听到了梁陈朱家有意置田产。
幸亏占了先机啊!
户部侍郎赵贞石没有想到官场混了一辈子,眼看着到了京师六部,想着再摸几年鱼也就可以告老还乡,愉快地安享晚景,含饴弄孙了,却发现现在别说摸鱼了,自己都快要成一条干涸的死鱼了,忙得脚不沾地,连口水都来不及喝。
不过两个月,宣州李家侵地案、许州罗家、林家侵地案、徐州张家、湖州连家、杨家……一串串的案件连发,刑部忙得不亦乐乎。
而更多的官员则是在主动交回田契,这些主动交回田契的,就免了刑部的察查,而是由户部及各州府县衙清点接管。
这些案件原本就一直存在着,只是没有去管,也没人敢管,渐成惯例。
户部的三十几个主事带着胥吏们已经全部派往各州府县郡,他这个侍郎被全权委任监管接收各官员中查出或交回的田产分配,毕竟,这事的起始,是因他在宣州掀起的李家侵地案。
李林洧已被免了工部尚书一职,因案件未明,现在以待罪之身,禁闭李府,李燕燕和李莺莺两姐妹因合谋残害皇嗣,削去位份,打入冷宫。李林江一家被宣州府下了大狱,待这场掀起大靖上下大波的侵地风波案告一段落后,再行处决。
德义坊内,唐缨听着桑振一一回报的消息,脸上并没有些许欣慰,反而越来越沉。
这火,烧得不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