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春风似剪刀,剪出了桃红柳绿,黄蕊白毫。
史部尚书黄忠家的休园一片春色尚好,园中的花厅举办着一场不大的春宴,黄家二老爷、三老爷陪着黄老太爷正与三个气度雍容的锦衣男子把盏欢谈。
梁间乳燕呢喃,花厅内也是耳热酒酣。
一个肥脸男人仰头将一杯酒一口咽下,面色潮红,两只肥胖的手一拍,豪气道:“老太爷,二老爷三老爷如此看得起梁某,是我等小民之幸,我愿意再加一成,现下便可成交。”
此言一出,厅中六人脸色各异,黄家父子三人掩不住的狂喜,与肥脸男子一起的另外两人面上变色。
“梁三爷,您一高兴,酒喝多了些。”一名白面中年男人笑着去托住肥脸男人的酒杯,对着前来倒酒的美貌婢女轻轻摇了摇头。
“哪里多了,陈二爷,你莫要小看我,今日是尚书府老太爷宴请,是我等……呃…,我等毕生之福。”被称为梁三爷的肥脸男子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回头示意侍立的婢女倒酒。
陈二爷尴尬地一笑,抬头看了一眼正由黄三老爷相陪说话的年轻后生。
那后生微微笑着,对黄老太爷拱手施了一礼,笑道:“今日幸得老太爷和二爷、三爷不弃,我等弟兄三人皆是高兴,喝多了些,失礼之处望老太爷、二爷、三爷莫要见怪。”
黄三爷忙热情回道:“哪里哪里,朱掌柜客气了,梁三爷、陈二爷和朱掌柜都是我黄州商贾巨户,今日能在休园相聚,也是有缘,不必客气。”
“就是就是,想你我黄、梁、陈、朱四家,皆是黄州望族,自当多多往来,三位不必客气。”黄二老爷也热情相劝。
朱掌柜精明的脸上面露不安,“今日高兴,我们三人都喝多了些酒,实在不宜再商谈生意,我等就此告辞了,改日再来商议。”
到嘴的肥肉要飞,黄老太爷浑浊的目光闪了闪,咳了一声。
黄二老爷立马拉住朱朱掌柜的手,亲自将酒杯斟满:“朱掌柜说哪里话,这酒嘛,可以慢慢喝,生意倒是也不必再等了,适才梁三爷豪气,但我等均是乡党乡邻,岂能言而无信?就按三位最初所议,也不必再加一成,现在便可写下合约。”
“这个……”朱掌柜脸上露出窃喜,看了看正在豪饮的梁三爷和面色如玉的陈二爷。
“老太爷和二爷、三爷如此客气,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陈二爷脸上含笑,眼睛却是望着梁三爷。
梁三爷脸色更红,把杯中酒一举:“爽快,这杯酒我先干了。”
众人皆一片朗声大笑,团团站起,各自将杯中酒喝了,黄三爷一叠连声吩咐管家请师爷来,拿笔墨来。
下人们飞快地撤了席面,府中师爷在桌上当场写下约书,四方各自签名按了手摸,朱掌柜又让带着来的三家的管家帐房们核对文书票据,一片忙乱之后,双方心满意足,各自将约书、地契、银票收讫。
恰在此时,下人来报黄尚书下朝回府,大家便又重开席面,把洒言欢,直到晚间,方才尽兴而散。
送走老家的三位商贾,黄尚书才问了一下卖地的细节。
他其实一直都在府内,今日并非大朝,他并未到尚书院当值,只是父亲和二个弟弟与人商议卖地事宜,他不好出面。
“按照大哥您的吩咐,剩下的三十八万亩田地,今日全部卖与了这梁、陈、朱家,价格比我们先前订下的高了半成,这是今日他们给的三万两定金,约定了待四月底麦收后,下一茬下种之前便交付田地,余款也那时再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