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明卿也没太当回事,一脸都是漠不关心:“是,还说什么说话一副大人口吻,到了早上又消失了。”
毕竟这种话,他听过一次还能记得住,都是顶了天的事了,他真正关心的,还是那只河怪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怎么就有这通天的本事,还设立了什么功德箱。
荣明卿如果没记错的话,整个清月派也就才一个功德箱,而且来来往往求助的大多都是穷人,那功德箱里常年都是一根毛都没有,空荡荡的。
宁清绥半响都没有说话,好一会儿,荣明卿才问他:“小师叔,你在想何事?”
荣明卿只觉得,他小师叔现在怪怪的,手里的芙蓉酥还没有吃完,嘴角还沾着些微的碎渣,他刚想伸出手去替他擦擦呢,他这就开口了,吓得他又把手缩了回去。
“我在想,河怪来得蹊跷,而那些孩子的事,更是过于蹊跷了些。种种表现来看,整个事情,就像一团迷雾,就连我们好似也被绕了进去。”宁清绥皱着眉头,心事重重的模样。
似乎是在说河怪这件事,但似乎又不是单单在说河怪的事。
听得荣明卿更是云里雾里,手里头还抱着那剩下的一部分萝卜汤,真咸,这还没喝完呢,就有些口渴了。
“小师叔,我倒是不这么觉得。”荣明卿似乎想到了什么,看了看碗里的萝卜汤,他忽然有了启发。
宁清绥转头来看着他,似乎就等着他的下文。
“那姑娘不是说,无人见过河怪的真容,会不会压根儿就没有什么河怪,是有人故意借这个噱头,来收取老百姓的钱粮?毕竟,哪个妖魔鬼怪的会贪图凡人的钱财啊?”
荣明卿刚觉得这番话把自己说服了,就听宁清绥悠悠地道:“仙家都贪财,何况妖魔鬼怪?”
得,他就知道又是说的无暇道观那帮傻子。
不过宁清绥说得确实是有理有据,荣明卿刚想出来的一两点零星头绪又被打了回去,如果真是有人捣乱,一次两次还说得过去,这次次都把百姓哄得团团转似乎也不太现实。
“无需苦恼,去把碗刷了。”
宁清绥轻飘飘地留下一句,便起身来,端着手里的芙蓉酥回房了。
荣明卿认命地叹了口气,把碗里剩下的萝卜汤倒了,刷了碗再去宁清绥借盐的那户人家,把银钱付了,只道是不小心把盐罐子给打碎了,连同罐子的钱一道给了。
喆焦村对面的山顶往西眺望,隐约地能看见那条蜿蜒的河流,这条河的流势轻缓,也不像是能在河底潜伏巨物的。
荣明卿神情复杂,从地上捡了一块小石子,悠悠地走到河边,石子扔下去,溅起了一小点儿水花,随后便沉了下去,深不见底。
他随意地望了一眼功德箱,也没有什么两样,很普通,刚想再捡一块石头看看,就听一侧有人道。
“别扔啦,别扔啦!待会儿河神大人生了气,把你卷进去就不妙了!”
声音的主人,是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妪,她手里还捧着一盆衣裳,衣裳的最上头放着一块皂荚。
她慢慢悠悠地走到河边来,似乎不放心似的,又多看了一眼荣明卿,摇了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啊,还真当是贪玩得很!
“河神大人?”荣明卿失笑,他忽然想起来,那浮玉山山洞里的老蛟,不也自称是河神大人吗?现在都流行这个?
荣明卿凑上前去,坐在老妪身侧的石头上:“婆婆,这村子里头的人都叫它河怪,你为何叫它河神大人?”
似乎是听到荣明卿叫了一声河怪,把老妪给吓坏了,赶紧地在身上擦了擦手,双手合十朝着河那头拜了拜:“哎哟哎哟,罪过,罪过!年轻人不懂事,河神大人莫怪莫怪!”
说罢,才赶紧地瞪了一眼荣明卿:“说话个不把门儿的,小心些,不要触怒河神喽。瞧着咱们这都数里荒山了,再是不敬,不知道得天降什么惩罚!造孽啊!”
老妪长长的叹息声,就这么回荡在荣明卿的耳侧,伴着万般的无奈。
真是奇怪,这喆焦村的,一个比一个奇怪。荣明卿捡起了一块石子,又扔到了河面上,连着打出了几朵小水花,沉了下去。
他拍了拍手,往回走,在这儿也着实无聊,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小师叔把他给一道抓来,寻法器和他有什么联系吗?他双手刚枕到脑后,背在背上的玄阴便狠狠地颤动了一下。
“有异动?”
玄阴之中的黑雾钻了出来,包裹在荣明卿的周身,它缓缓地道:“西面两里左右的林子里,有灵力波动,还不止一人。”
荣明卿总算是浮起笑意:“秦淮,有事儿做了!”
那老妪似乎想起来什么,刚转过头去想要跟荣明卿说些什么,却只见他纵身一跃,化作一道黑影,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了。
她吓得手里的衣裳都掉进了河水里:“妖怪,有妖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