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日,到了东亭出发去京城的日子。
今日逢集,潮州的码头上人头攒动,光膀子的劳工来来往往向船上装卸货物,空气中弥漫着汗酸味,还夹杂着一些海货的腥咸气息。
码头上冷风猎猎,东亭素白的衣裙被大风扬在空中,南安王府并没有很多人来送别东亭。
南安王与东亭相对而立,南安王道:“十一娘,经此一别多珍重。”东亭道:“承父王吉言,码头风大,父王请回。”
南安王抬眼看向江面说到:“时辰快到了,为父还有几句话要交代,为父已年近半百,你母妃死后再无续弦之意,你是本王的嫡女,你也该知晓本王的难处,
当今圣上猜疑异姓王许久,为父京中无人,惟愿十一娘你帮搀父亲。加之你母妃娘家安宁侯府那边也是多次催促,你的老祖父希望在有生之年可以再见你一面。”
东亭接过了阿蛮递来的朱红猩猩毡大氅披在了身上,说到:“父王言重了,时辰已到,女儿就此别过。”
东亭乘的是漕帮的船,大而稳,身边又有阿蛮和数个大小丫鬟小厮陪伴,一路上倒也不至于无聊至极。在浅海里飘摇了将近十多天之后,船停靠在了京城的漕帮码头。
进入了京城后,东亭便派阿蛮拿了南安王府的名帖,至母亲林氏娘家按安宁侯府投了。
却不想,祖父林履源早就派了三公子林嘉恕在码头迎接东亭。
林嘉恕打发了轿子和好几辆拉行李的马车早早的等候在码头,一见身穿素白衣裙的东亭便大步迎了上去,朝东亭做了一揖说到:“小娘子可是南安王府的东亭姑娘?”
东亭微一福身,说到:“正是,不知先生是外祖家的哥哥?”林嘉恕笑道:“东亭姑娘真是好眼力,我正是你三哥哥林嘉恕。”
东亭观林嘉恕此人,穿一件石青起花八团锦外袍,脚蹬一双青缎白底小朝靴,鬓若刀裁、眉似墨画,身长约莫八尺有余,正可谓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东亭心下有意结交,便道:“三哥,要叙旧吹捧你可给东亭找个歇脚吃饭的地先吧!我可早就听说京城里风物别致,早就心驰神往了。”
林嘉恕用手中的白玉折扇佯装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说到:“三哥偶得见像亭妹妹这般标致的人物,一时间心下喜悦竟然忘了妹妹舟车劳顿、该打该打。”
林嘉恕又转头对身后等候的小厮们说到:“把东亭小姐的行李细软都搬到车上去,府里老太爷安排了清篱院给东亭小姐,路上小心点,弄坏一点可小心你们的皮。“
说着林嘉恕便携着越东亭并大丫鬟阿蛮并小厮二人去了京城里最有名的酒楼“成珠楼”。
说起这成珠楼,到有一段趣事。
成珠楼背后的主子是当朝的九王爷魏成珈,魏成珈此人是天启帝魏成昭的同胞兄弟,醉心于诗书音律,不喜参与朝政,向来是京城各大家族最喜结交之人。
又因喜爱好交友,故开了个“成珠楼”,在楼中每逢初一十五,或是各大节日盛会必要举办诗会“以文会友”。
今日里适逢八月初一,正是成珠楼里举办诗会的日子,林嘉恕今日带东亭来此处,一是想让这位富庶之地而来的妹妹见识见识京城的锦绣繁华,二来也是一向听闻祖父夸赞这位妹妹,他也是心下久闻其名,于是此次想来试试东亭的深浅。
成珠楼的诗会可是必须要立写一首新诗才可以进门,而这次又是团圆节前的最后一次诗会,今日京城里有几分才气脸面的公子小姐都聚在一处。
东亭这个外乡人若是做的出来,便已敲开了京城上流交际圈的大门,若是做不出来也无妨,毕竟是王女,身份贵重,可名声却也难以显露,在这公主王孙遍地的京城也没那么招罕。
不多时,载着东亭的马车已至成珠楼门口,林嘉恕下马来替东亭打帘子,打趣道:“东亭妹妹,前面哥哥忘了说,这成珠楼啊虽是京城最好的酒楼,可今日适逢成珠楼举办诗会,进门可得作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