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出提审这个决定之后的大理寺寺卿觉得自己身上有千斤重。
他是季相一脉,但是因为大理寺的特殊地位,所以他与李相之间也有所牵扯。如此一来也算是左右逢源,维持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但是今日司明月的到来却打破了这个平衡。
他在大理寺任职多年,却是头一次看见皇城禁卫押着人过来。不仅如此,那人前脚刚进了牢里,季相的人也随之而来,叮嘱他一定要将事情查清楚。人还没走李相的人也跑了过来,让他快点查。
这是头一次季相李相在一件事情上有着相同的态度。虽然前者想要大事化小,而后者则是想让事情越闹越大。
本以为已经够让人惊讶,没想到那位押着人来的禁卫统领也暗示他此人身份不凡,最好小心待之。
因她一人,竟然引起了三方动荡。这司明月竟然成为了烫手山芋。审是要审,但是怎么审,如何审又是一个大问题。稍不注意就可能被牵扯进辛秘之中,深陷泥潭不能自己。
正当他举棋不定之时,李济总算是赶了回来。
与他的犹豫不决相比,这位新上任的少卿大人倒是异常果断:
“审!”
“可是这..”
“下官建议最好是寻得一能人将此事审理清楚。”李济一句话打消了他的顾虑,“大理寺并非是审问之地,不如着人去请京兆尹大人,如此一来出了事情...”
寺卿自发的帮他补完了未尽之语。
大理寺并非是堂审之地,他们只负责做最终决断,因此审理之事还是交给合适的衙门,如此一来就算是查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他们也可以推脱一二。
这么想来,寺卿总算是露出了今日第一抹微笑,立刻吩咐人去请京兆尹,并且将司明月从牢里提了出来。
见他风风火火地跑去安排了,李济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这寺卿与他皆是商人世家出身,凭借着对他的了解,这般压力之下,对方一定想着糊弄过去,如此一来司明月必定危矣。因此情急之下,他只能出此下策。
京兆尹收到消息赶来,还未进门就被李济拦了下来。
“我说达通兄,你们这是在闹哪一出啊?”他望着小心翼翼地李济不解道,“大理寺何时成了公堂?”
李济叹气:“毕怀兄,一会还请你多多相助。”
说着他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其中重点点名了司明月的重要性。这让京兆伊也莫名地跟着紧张起来,对于司明月也多了一份好奇。
不过眼下的情况也容不得他多问,简单看了一下卷宗,了解了事情大概之后他就跟随李济朝着公堂走去。
见他到来,大理寺卿便像是看见了再生父母一般,几番吹捧之后就将人送上了堂审之位。
司明月跪在堂下,看着姗姗来迟的京兆伊,又看见在他身后朝着自己挥手的李济,唇角勾了勾,又很快放下。
京兆伊自然没有错过他们之间的互动,因而没忍住又用狐疑的目光看了一眼李济。见他避而不谈,当下也开始审案。
“堂下何人?”
“朝雀阁从六品学士司明月。”
好家伙,这么一个小丫头竟然还是一个小芝麻官!京兆尹眼皮一跳又问道:
“现指证尔昨日戌时在宫中杀人抛尸,尔知罪否?”
“回大人,不知。”
京兆尹一拍惊堂木:“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尔竟然还敢百般推脱。”
“....”
见她不答,京兆尹又道:“我且问你,昨日戌时你在何处?”
“长乐宫。”
“做了何事?”
“睡觉。”
“大胆!”京兆尹二拍惊堂木,声音之大让在一旁记录之人抖了一下,不过司明月连眼皮都没有动。
威慑之后,他又好言说道:“现在铁证如山,识相的话还是快快招来。”
司明月抬头,望着他道:“下官没有杀人,可以说到目前为止,下官连发生了何事都不知道。”
京兆尹让人将短剑送到了她面前问道:“你可知这是何物?”
司明月摇头。
“这是禁卫在你院中发现的。”京兆尹道,“此物乃是凶器,在你院中发现,你还说与你无关?”
“下官从来没有见过此物。”司明月回,“下官甚至不知道它为何会出现在院中。更何况昨夜下官连院门都没有出过,又是在何处杀了何人?”
“那你的随身之物有为何会出现在现场?”
说着,一支笔也递到了司明月的面前,仅一眼她就凭借着尾端的梅花已经认出来了,这是自己在朝雀阁的笔。
“这是下官的笔。”司明月说道,“只是落日之前已经归还阁中,里面还有记录,望大人详查。”
见她不愿承认,京兆尹只能将人证唤了上来。
人证带到的时候,饶是淡定如司明月也有没有忍住朝着堂外看了一眼。
所谓人证有两人,一人是早在司明月意料之中的如秋,而另外一个人.....是皎月。
“堂下何人?”
京兆尹询问地声音传来。
如秋与皎月二人躬身行礼,纷纷报上各自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