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这混蛋乾元居然连这点要求都做不到,你他.妈连坤泽都不如!”
能入道且修成人形的妖修,并没有中庸之说,向来是非乾既坤。妖修笃信强横的肉体实力,因而向来是乾元当道,坤泽容易被欺压轻视。一旦确定分化成了坤泽,各个恨不得自己能回炉重造。
很显然螭龙从没有过人族的思维,这话脱口而出,还以为很具有杀伤力。结果当事人谢明非根本无动于衷,反倒是一旁事不相关的关秋脸色蓦然一变,瞬间阴沉了不少。
只听谢明非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仿佛是在抗议对方的聒噪,开口道:“瞧你这话说的,坤泽怎么得罪你了?坤泽多敏慧非常、精于内修,是各门各派师长眼中的明珠,平日里都被藏着掖着,势必不肯让他们轻易出山行走呢。”
她这话说的,明里像是在为坤泽鸣不平,可暗里仍是在说坤泽娇弱。一旁的关秋听了,脸色变得更加不好,横眉冷对黑脸的模样,简直快要赛锅底了。
螭龙:“看你这样子,细细弱弱,还是个女身吧,若不是你身上这味儿太冲,和坤泽有什么区别。”
谢明非:“姐姐我就是货真价实的乾元之体,正是你这种未能化形的龙身幼儿羡慕不来的。”
螭龙怒道:“胡说!老子是乾元!要不是因为这里水灵稀薄,我能变成这憋屈的模样,这还不是你们这群人族混蛋干得好事!”
谢明非:“哟,乾元啊。失敬失敬,原谅在下眼拙,实在是看不出来。”
“够了!”
一声冷喝将一人一龙的争吵打断,关秋冷着脸,语气也是凉飕飕的。
“你们看不起坤泽?”关秋目光在谢明非和螭龙身上打量一番,眼神中的嘲讽的意味不言自明,仿佛在说他们一死一残,还在标榜自己的乾元身份实在是可笑的很。
谢明非意识到自己方才被螭龙缠的有些失态,不知为何惹恼了对方,想着自己之后还得找借口跟着关秋弄清自己的过去,于是连忙拍起了马屁:“哪里哪里,眼下当之无愧的铁血乾元,就唯有关大人你了啊。”
见对方神色仍旧不虞,谢明非灵光一闪,心想对方虽然年轻,可年岁于世俗而言正当年华,说不定已经娶妻生子,亦或是有了心上人。关秋的心上人八成是个坤泽,自然听不得旁人拿坤泽身份诋毁说笑。
谢明非后知后觉,突然领悟到了言多必失的道理,连忙闭嘴。
关秋看着浑身冒烟,又像是在不停漏气的螭龙灵体:“附近传闻此处有沙妖吞人,究竟是不是你。”
螭龙一听,顿时竖起上身:“笑话!我会吞那些屁用都没有的凡人?哪个王八蛋胡言乱语坏我名声!”
看他如此反应,再加上之前十分好糊弄的模样,关秋和谢明非心下了然,对方八成不是镇民们口中传言的穷凶极恶之妖。那些失踪的商旅实际上只占少数,不少人在远处见过风沙中的“沙妖”黑影,却仍然能够全身而退。这说明螭龙每次现身的确是为了抵挡风沙,而不是为了吞噬人兽。何况螭龙如今只余下灵体,那些商旅不过是凡人,身上对它唯一有用的就是身体里的一点血液,与连接地脉深处的泉水相比,根本可有可无。
至于那些失踪的人,八成是迷失在风沙之中,被流沙吞没亦或是被沙狼袭击,甚至可能是死于蛇蝎啮咬。
关秋点了点头:“观你魂光中并无明显的煞气,看来诚如你所言,那些人并非死于你手。”
螭龙:“哼!那些蠢人一见我就大惊小怪,自己往风沙里跑,丢了性命也要怪我咯!”
谢明非在一旁听着,忍不住发笑,心说这龙真够呆的,简直是上赶着给自己揽责任。
关秋凝眉开口道:“你既知道他们会因受到惊吓在风沙中迷失方向,为何还要贸然出现。”
螭龙不服气道:“我不出来,难道任由风沙将泉水盖住么?我又没有故意吓人,若是那些人不乱跑,我还能替他们挡一挡,可腿长在他们身上,我能如何。”
关秋:“我观此处地貌,这口泉眼地处巧妙,蛰伏于沙山之下,东北处有一面缺口,风沙来临成回旋之势,沙尘大部分会吹向山顶的另一侧。也正因如此,一旁的沙山经年壮大却不会向泉眼方向移动。其实你不必耗费元神,这泉水也不会轻易被风沙吞没。”
螭龙一听,目瞪口呆:“你说什么?老子这十年来废了这么大的劲,今日你跟我说我白干了!”
关秋语气毫无波澜:“之前我也未曾看出,直到沙暴过去,我才想明白。”
谢明非添油加醋:“之前没有注意,现在看看,嗯……果然如此。”
听螭龙言外之意,它被镇守在这里不过是十来年的事,而这口泉眼却已经不知道在这里存在了多久,泉眼久未干涸必然有自己的独到之处。只可惜这东海的蛟龙并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道理,寂寞苦守了十年也没有关秋一观之下的眼力。可怜他小小的身躯顿时气的打结,然而十年耗费的精力终究是付诸东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