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9　　　　“她什么时候这么有耐心了？”　　乐凉本来都做好了钟意会当场发飙的准备，却没想到她竟然那么好脾气地在跟谢朝沟通。她难以置信地回头问梁湾：“意意现在走知心姐姐路线吗？”　　　　“她跟这人设八竿子打不着，”梁湾问助理要了杯咖啡，小声哔哔，“她就是单纯的颜控加双标。”　　乐凉：“……”　　不得不说梁湾这个形容实在是精准。　　　　钟意顺势坐在地毯上，抬头看着谢朝，耐心地询问着他的状况，跟他交换有关拍摄的意见。周围是工作人员精心布置的景，带着点童话意味的床与壁纸，地毯上与床上摆放着许多经典玩偶。　　谢朝则是坐在床边，低头看着她，不大说话，只偶尔回答她的问题，目光很专注。　　　　乐凉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你觉不觉着谢朝现在好像进拍摄状态了？”　　　　“别高兴得太早，”梁湾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而后提醒她：“我觉着吧，你换许晓柠上去，他估计就又不在状态了。”　　　　乐凉秒懂，随即难以置信地问：“不是吧？”　　　　“虽然我也有点难以相信，但事实就是这样。”　　梁湾的眼光很毒，从前些天在许晓柠生日会上见着谢朝，就觉得他对钟意有点意思。钟意或许是看出来了，但是不想接，所以并不会正面回应。但又因为谢朝很合她的眼缘，因此她对谢朝就跟先前对白嵘一样，难得的有耐心。　　　　乐凉听了梁湾的解释后，问：“谢朝这是一见钟情？”　　　　“他们好像以前还见过一次，但是意意自己记不清了，倒是谢朝还惦记着。”梁湾摊了摊手，“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乐凉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顿了顿，很是笃定地说：“我信。”　　　　梁湾正准备说什么，钟意就回来了，她只能闭上嘴端出个微笑的表情。　　　　钟意顺手拿了杯咖啡晃了回来，比了个手势：“继续吧。”　　　　“你跟他说了什么？”乐凉问。　　　　“闲聊了几句，让他不要紧张，放松找一下状态。”钟意把杯子递给助理，漫不经心地说，“然后敬业点。”　　　　梁湾啧了声，她可是清楚钟意的毒舌风格，就算是再怎么有耐心，到底也有限，只怕说出的话不会好听到哪儿去。　　每次到工作上的事情，钟意都会格外严苛，只可惜谢朝一片真心喂了狗。　　　　钟意莫名其妙地白了她一眼：“你有什么意见？”　　　　“没。”梁湾举手做投降状，而后找了化妆师给许晓柠补妆。　　　　钟意的聊天的确还是有效的，等到再开始拍摄的时候，谢朝明显比刚才在状态了，拍出来成片的效果也很好。　　在场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因为先前耽误了不少时间，这组还没拍完的时候，另外一对情侣就到了。　　　　这是真情侣，所以也很放得开，正式拍摄的时候该有的肢体接触一点都不扭捏，视线交缠含情脉脉，很符合主题效果。　　钟意拍起来也很顺手，时不时地指点一下他们的动作姿势，纠正一下角度，只花了先前一半的时间就完成了拍摄。　　　　“完成，收工吧。”钟意比了个手势，示意大家可以散了。　　　　因为还有别的日程安排，所以梁湾已经陪着许晓柠离开，倒是谢朝还留在那里，等到钟意又跟乐凉那边交代完事情准备离开的时候，才走了过去。　　　　“你还没走？”钟意一直忙着拍摄，并没有注意到他，很是意外地问，“有什么事情吗？”　　　　先前拍摄不顺的时候，钟意跟谢朝沟通，虽然自认已经很耐心，但实际上却还是压着点不耐烦的。现在所有拍摄都已经结束，她心情也好了很多，说话的时候甚至还带着点轻松愉悦，好像刚才的事情都已经翻篇。　　实在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谢朝以前并没有跟钟意有过工作上的合作，虽然听别人提过钟意脾气不大好，但是滤镜使然，他一直不太相信这个说法。毕竟在他印象里钟意就是个懒散的人，凡事都带点漫不经心的感觉，结果没想到她在工作上竟然这么低气压。　　这件事情他知道是自己出了问题，所以被钟意约谈的时候很紧张，怕钟意失望，特地等到工作结束之后准备跟钟意道歉。　　结果她已经跟没事儿人一样了。　　　　谢朝只能硬着头皮解释：“今天因为我的缘故，耽误了大家的时间，很抱歉。”　　　　“你不是已经请大家吃了甜品吗？”　　钟意先前忙着拍摄，但也知道谢朝特地让助理去买了很多甜品回来给工作人员，她还吃了块布丁来着。　　　　谢朝被她反问了句，噎了下，一边陪她向外走，一边又有些执拗地问：“那你生气吗？”　　　　“我生什么气？”钟意摸出手机来打车，“谁都会有状态不好的时候，我也有。”　　　　“可是我听人说，你曾经因为某人一直不在状态，终止了拍摄，而且后来也没有再跟他有过任何合作。”　　　　钟意认真地回想了下，仿佛是有这么一件事，但又好像跟谢朝说得不太一样。但她也懒得去细究，似笑非笑地抬眼看向谢朝：“那你就当这是我给你的特权吧。”　　　　先前两人见面的时候，钟意状态不好一直病恹恹的提不起什么兴趣，谢朝则是早有准备显得游刃有余。可如今却是颠倒回来，谢朝被她这么一句话撩得耳朵都红了，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钟意看着他这模样觉着有趣，但随即又觉得不太妥当，收回了视线。　　　　“今天的事过了就别想了，我如果生气会直说的。”正说着，出租车已经来了，钟意摆了摆手，“回去好好准备，状态好了就联系我，下次拍摄的时候别这样。”　　　　虽然拍摄过程并不是一帆风顺，但钟意的心情还不错，回去之后加班加点地把先前一直拖着白嵘的那套图给他修了，直到大半夜梁湾回来，她才意识到自己还没吃晚饭。　　但这时候已经没什么外卖，她也懒得自己动手煮饭，所以拆了盒牛奶加热，而后放了糖，一点点喝了。　　　　梁湾敷了面膜，晃到她身边，幽幽地问：“你今天看出来了吗？”　　　　钟意一回头，被她一脸绿油油的面膜吓了一跳，翻了个白眼：“什么？”　　　　“谢朝状态不对，”梁湾笑得有点贼，“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钟意见她大有要解释的意思，连忙抬手在她嘴唇上按了一下，“闭嘴吧不想听。”　　“你分明就知道。”　　“哪来那么多话？”钟意洗了杯子，甩了甩手上的水，“你什么时候转行当媒婆了？”　　　　梁湾：“那倒没有，只是觉得很稀奇。他对你真是一见钟情啊？”　　　　钟意作势要拿她的睡衣擦手，吓得梁湾连忙后退了两步，让开了门口，钟意立即回了自己房间，关门前甩了句：“一见钟情怎么了？徐旭当年也号称对我一见钟情呢。”　　　　梁湾：“这就很侮辱人了。”　　　　她倒是挺想跟钟意聊聊这件事情的，奈何钟意不接茬，只能作罢。　　　　钟意的工作效率是跟心情状态挂钩的，状态好了之后，隔天就修完了图给白嵘发了过去，然后请了钟点工到自己家去打扫收拾，准备搬回去。　　　　白嵘那边收到图之后，立即发消息表示了欣慰，而后按着双倍价格转了账过来。　　　　钟意拿着这笔钱去逛了家具城，又给梁湾买了个小礼物，算是谢她这几天的收留以及爱心早餐，虽然想到梁湾坚持不懈的八卦关怀就很想收回……但最终还是送了出去，然后拖着行李搬回了自己家。　　　　她这房子地段并不好，也不算大，但当初也是认真布置过的，大部分东西都是她亲自挑回来的。　　　　钟点工打扫得很干净，窗明几净，空气中还有她熟悉的那股淡淡的香水味。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好好地歇上几天，就收到了谢朝的消息，约她见面拍摄。钟意窝在沙发里，看了眼日历，答应了下来。　　　　像这种策划很久的拍摄，通常工作室那边都会有详细的企划，钟意上次跟谢朝聊天的时候已经知道了个大概，主题是黑与白、明与暗。　　十八岁是个很微妙的年龄，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谢朝工作室想要突出这其中的反差，又想要彰显这两种气质的融合。上次钟意从谢朝那里看了赵启明拍的成片，平心而论，效果已经不错了，但工作室那边仍旧不满意，说明他们的要求很高。　　面对这种挑战，钟意不可避免地有些压力，但更多的却是跃跃欲试。　　　　钟意平时喜欢穿长裙，但拍摄的时候为了方便，都是休闲衬衫配牛仔短裤，长长的头发也扎了起来，简单地化了个淡妆，就像是上战场需要先换装备一样。　　　　工作室这边租了摄影棚，已经提早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　　　　钟意一进门，就看到乖乖坐在那里做造型的谢朝，注意到她的到来，谢朝回头笑了笑，随即又被造型师给按了回去。　　　　“钟小姐，”谢朝的经纪人许知丽上前两步，伸出了手，“好久不见。”　　　　钟意跟她握了手，寒暄几句，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位金牌经纪人来。　　　　许知丽是业界很有名的经纪人，人脉广，手里的资源很多，曾经捧出好几个当红的明星，有不少艺人都想签她。但是她很挑剔，眼光也很毒辣，宁愿不签也不会将就。　　徐旭就是她一手捧红的，虽然钟意很看不上徐旭，但也不得不承认他现在很红，也承认许知丽的眼光跟能力。　　当年徐旭选秀出道签了经纪公司，运气很好被许知丽看中，钟意也是那时候见过许知丽的，只不过时隔数年她都快忘了。　　没想到许知丽竟然跟徐旭拆伙，变成了谢朝的经纪人。　　　　“是你啊。”钟意笑了笑。　　　　当初她跟徐旭是情侣，许知丽曾经见过她一面，聊天的大意是徐旭现在正是关键时候，让她安静点不要找事，更不要让粉丝知道她的存在。那时候徐旭也在一边听着，跟着附和，劝钟意为他的前途找想。　　钟意本身就不是喜欢出挑的性格，更没准备借着徐旭出名，所以就答应了下来。　　现在想想，许知丽是站在经纪人的立场上来说这些话，自然没什么大错，倒是徐旭，那时候就该直接甩了他才对。　　　　许知丽坦然地说：“当年因为徐旭的事情，跟钟小姐有点不愉快……”　　　　“不，”钟意拦下了她的话，“并没什么不愉快，那时候你是他的经纪人，说那些话并没什么错的。”　　　　“那时候我有一句说错了，”许知丽盯着她看了会儿，解释说，“是徐旭配不上你才对。”　　　　钟意早就忘了当初的详细聊天内容，听她这么说，眯着眼笑了声：“那就多谢夸奖了。”　　　　许知丽没再提徐旭的事情，转而开始跟钟意商量今天的拍摄计划，把调整后的策划案拿给钟意看。　　　　“我先前看过赵启明拍的片子，你们设计了两套造型，不同的风格，想要以此来突出黑白明暗的对比。”钟意看了眼还在做造型的谢朝，斟酌着说，“但我个人认为，并没有这个必要。”　　　　这个策划案是由许知丽提出完善的，结果钟意一来就给她全盘否了，这让她的脸色沉了下来。　　　　其实某种意义上来讲，许知丽跟钟意的性格有点像，两人都是掌控欲很强的人，不同的是钟意只在摄影这一方面偏执，许知丽则是在生活跟工作的各个方面都有很强的掌控欲，希望所有的事情都在自己的控制下。　　　　“那你的意思是？”许知丽压着被挑衅的怒火，问她。　　　　钟意将策划案放了回去，轻声说：“我认为一套造型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