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洛退开他哥的阴影:“这是粉色蔷薇!”
李开岩松了手:“了不起。”
李明洛很宝贝的去接。
这时候李先生已经上楼去了,看不到人影。
玉华玲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
她太了解李开岩不让动这院子的原因了。
在这个家里,恐怕只有李明洛因为从小没了母亲不知道:李夫人就是在这儿咽的气。
本来他们李家可以只有李开岩一个儿子,李夫人的母族强大将来也不会有别的太太。
兄弟来了,争了家产又死了母亲。
家财倒是次要的,心里的刺儿是不会少的。
何况李开岩从小心疼维护着李明洛。做大哥的比做爹的还要上心。
李明洛却长成了个缺心眼,不是在外面捅娄子让他大哥收摊子,就是如今的往他大哥心里捅刀子。
玉华玲还差一根指甲儿也顾不上了。
猛的站起来,汉蔷在她手上拉出一根线。
“开岩——算了吧算了,你弟弟什么都不知道,你也别再生气了,明天我让人偷偷的来,把它改回去——你看好不好?”
李明洛听明白了。
他也不是第一天想做主改这个院子了。
他小时候院子里是花团锦簇的,他多碰一下他爹也要生气了。
好像是多么宝贵的东西。
可是后来还不是死绝了。
怎么又不生气了呢?
可见是针对,是不喜欢瞧不上他这个儿子。
像是他说他要去学画画。
这同大哥说去从军那有什么不同?
不都是妄背祖业?
偏偏他就要挨了一顿臭骂关禁闭。
现在他特意请了人来翻新院子——花的可是他自己卖画儿得来的钱。
家里来了客人,翻翻新,不是好事儿?
李明洛心里也有气,他冲了出去看他的院子。
明显是没动完的工。
汉蔷就还站在这里,他让人做的活被他大哥当场喊停,现在还要在这儿受训诫。
他那点男人的自尊受了委屈。
根本不领玉华玲给他搭的梯子,冲着他大哥就吼:“改回来什么?!我怎么了?我花你的钱,用你的人了?这也要管我?”
汉蔷站了起来。
跟一阵烟儿似的,因为她见了李先生在楼上带了眼镜。
李明洛接着吼:“你管这管那,我都十九了你管你自己行不行!没了你我是不会吃不会喝要死了么?”
汉蔷看李开岩的脸像结了霜一样,眼神也发黑。
李明洛是小孩子脾气。
玉华玲和她哥都没有看见楼上的李先生。
玉华玲觉得她比李开岩难过。
“老二,明儿,你说的是什么呢?”
李先生把手里的报纸抖了抖,声音中气十足:“他不让你管!你就不要管!你在吼你哥什么?!从今天起,你是在外面要死了,你哥也不要管?!”
李开岩应该是很关心李明洛的。
汉蔷想。
李开岩对家里刚来的自己都能许诺关照。
说“有什么事儿就找他。”
但是李明洛好像没有看出来,对着他这个哥有无限的埋怨——简直像多了一个爹一个样。
李明洛被他爹吼完,瞬间恹了。整个人又恢复了对他哥怂怂的感觉。
傻兮兮的盯着他哥:“哥——”
汉蔷看李开岩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连眼神儿也没在李明洛身上留。
转身就上了楼。
晚上玉华玲窝在屋子里。
李先生平日里在主卧,玉华玲是不住那儿的。
玉华玲躺在床上丫头给她按摩。
一偏头,见了汉蔷。
对她招手:“汉蔷,你来。”
汉蔷也不知道自己大晚上的来找玉华玲是做什么。
忽然体会到自己从前在英国的日子里应该是往后这一生最高兴快乐的时候。
玉华玲看她虽然安安静静的过来,坐在她床边的沙发垫上。
心里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了?是吓着你了?老二他?”
玉华玲挥了挥手,让丫头们下去。
明天一早又要赶着去陆小姐的生日宴。
到时候一家人齐齐整整的却死气沉沉的。
像什么话。
汉蔷摇了摇头,她是在所有人的面前都端得斯文,所以人人以为她胆儿小。
玉华玲的手里是有一本书的,薄得很。
她就那么趴在床上翻了一页。
带着无限风情。
“你往后习惯了就好——这些事,常常有的,老二他是个孩子样儿,家里如今是你最小——”
玉华玲抬眼看了看汉蔷。
“从前是囷生最小,就是囷生也比明儿像模像样,老二是太爱胡来胡闹了——你也不要害怕你大哥。”
在李家,囷生就和李先生两个儿子一样的,只是做事多了点,却没有人当成下人。
就是下人,李家也是礼遇的。
汉蔷想起了白天李开岩对她说话的样子。
虽然他爱皱眉,有些冷人。
但是对两个小的,无论是弟弟还是囷生,都显得维护。
从前她的大哥,也是这样,对她和小姐,都容忍得很。
吃了亏受了累,也从来不多埋怨。
她大哥也是天生带着笑脸的人。
不像李开岩,什么都冻在脸上,结在心里。
这样的人,就是对别人再好在真,也不能让人知道。
汉蔷说:“我不害怕他。”
玉华玲点了点头,说:“对了。”
她道:“在这个家里,还是你大哥还是有本事,事事是要靠你大哥出面的——”
说到这儿她笑了笑:“你大哥虽然瞧着冷了点,有时候说话也不好听,可是对家里人是很好的。你要是有什么事儿,你大哥知道了,也会要帮你的。”
汉蔷点了点头。
夜里风凉,玉华玲开着窗,看了一眼天色晚了。
嘱咐她回去休息:“家里有什么你不要多想,明天还要早起,快去睡吧。”
汉蔷就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