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想入宫?真是做他的黄粱大梦。
刘棹歌袖中的一双玉手捏紧,她笑语晏晏的抬起头,安抚道:“父皇莫气,虽然这言官所言有些道理,但我觉得实属说的轻巧,怎能胡乱过继他人子嗣到宫内来,且不说有没有真龙血脉,也要看看是否有父皇一半的魄力与能力接替江山大任。况且,阿钰是真的伤心了,父皇身侧日日有阿钰相伴,怎么让宫外的人一说,便成了没有子嗣,可还将阿钰放在眼里?”
懿成帝原本气闷于心,闻言终于宽慰了几分,叹道:“说的不错,朕有阿钰便够了,朕的家事,无需旁人来指指点点,这些言官简直反了天!”
刘棹歌笑着点头,父女二人相互宽了心。
潘德福原以为刘棹歌向来是个识大体的,定会劝导皇上接纳宣王子嗣,没成想倒起了反作用,他心急道:“这、这公主殿下定然是皇上的贴心小棉袄,可皇上身兼重任,总要有人来继承家国大业,皇上,老奴斗胆请您再做三思啊。”
懿成帝闻言,头又开始疼了,额间的青筋便没松下过。
不待懿成帝说话,刘棹歌便转头柔声问道:“潘公公如此心系家国,令人感动至深,可据我所知,皇叔子嗣繁多,不知这位有本上奏的言官,可有说明过继哪一位子嗣?”
奏折里肯定是没有言明,但潘德福心中自有人选,他笑眯眯的回道:“定然是世子殿下最为合适,唯有正室血脉能担得起国家大任。”
“听潘公公的意思,是已经替父皇做了抉择?”刘棹歌手中捏着一方丝绢,笑意连连:“阿钰也不懂这些朝堂之事,但谁人入宫做父皇的子嗣和阿钰的兄长,总要我见一见看一看才行,若是日后那人待我不好,父皇岂不为难?”
潘德福闻言,顿时语塞,脸色也有些不大好看。
懿成帝对潘德福挥挥手:“你先下去,此事朕会再做考虑。”
潘德福见皇上虽没同意,但也没有执意反驳,便福了福身,捧着肚子退下了。
御书房内,懿成帝手指连连点着刘棹歌,失笑道:“你啊你,还道你大了懂事明理,原来还是同幼时一般调皮,潘德福怕是要被你气着。”
刘棹歌笑了,若是没有潘德福在其中搅浑水,谋权夺利,恐怕后续的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
“阿钰是替父皇着想,潘公公自会理解的。”
懿成帝将手中的奏折放到一边,没有潘德福在身侧絮叨,便又低头开始琢磨起那张泼墨山水图,放松道:“你这法子确实可以拖上一拖,朕懒得和他们生气。”
刘棹歌闻言身子一顿,她知道这事总归是要有个结论,便站起身为懿成帝递过一只狼毫笔,耐心道:“父皇,拖延缓解只是一时的,言官们想必不会善罢甘休,且有一事他们说的对,国不可无后继之人,若非要过继皇叔的子嗣,也不一定要那刘子召入宫,得挑个合适的能堪大任的人选才可。”
懿成帝接过那杆狼毫笔,笔墨点缀于山水图间,心思明显已经不在政事上,随口道:“改日让他那几个儿子入宫,多拖上些时日,你瞧着满意了再来与朕说。”
刘棹歌面上有丝无奈,但她知道懿成帝是十分不想讨论此事,因为后继无人一直是他心头的坎儿,所以才能避则避,能拖则拖,刘棹歌知道这事急不得,便静下心来陪着懿成帝画山水图。
在御书房一待,不知不觉便待了整日,午膳也伴着懿成帝一同享用,其中有两个时辰都耗费在那张山水图上,若不是刘棹歌拿起奏折直接宣读,恐怕懿成帝还沉浸在画作中不可自拔,临近酉时,日头西落,刘棹歌才起身准备回安襄宫。
懿成帝连连摇头:“朕算是怕了你,你竟比潘德福管的还严。”
刘棹歌行至到御书房门前,回身柔声笑道:“阿钰改日还来,父皇莫要偷懒。”
懿成帝宠溺道:“阿钰肯来朕哪有阻拦之理,莫说是御书房,整座皇宫你想去何处便去何处。”
刘棹歌闻言笑意直达眼底,她退出御书房,趁日头还未彻底西落,乘着步撵回了宫。
一路上刘棹歌都在想着宣王子嗣一事,上一世她的确劝说过懿成帝收宣王世子入宫,但一方面是考虑到百官们的进谏,一方面是因为南唐必须后继有人,不能因此断送在懿成帝手中,让他沦为后人们的笑柄。
可她失算在那刘子召看着人模狗样,实际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歪心邪意。她曾经仁善的以为此人能改,也以为真心必定能换来真心,便视他作亲兄长,处处恭敬有加,亲和相待,可那人心思龌龊,对刘棹歌一直怀着不轨之意,她曾百般忍耐,只为了南唐将来能有人撑得起,如今想来当初的自己真是可笑至极。
最终是她的仁善用错了地方,因为有些人,便不配为人,说他是畜生,都已算抬举。
“殿下,那几个侍卫还在外边候着。”
寻宓搀扶着刘棹歌下步撵后,低声说道。
刘棹歌回过神来,此时天色已暗,侧目看去,只能瞥见五个看不清容貌的人影如竹竿般站在远处。
刘棹歌步伐轻缓,慢慢踱步过去,待走近看清那几人的面貌后,她嘴边扬起一抹笑意。
如果说刘子召是畜生,那么眼前这个人,可别侮辱了畜生二字才是,便是将其千刀万剐也死不足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