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厌黎似乎有些不想开口,但他还是继续说:“有时我也不值得你信任。”
楚鸢瞳孔微微一缩。
戎厌黎无声叹气,凝视她,字字清晰:“鸢飞戾天,须有展翅之机。”
楚鸢看着他,沉默着。
她见戎厌黎这般模样的机会很少,印象里戎厌黎总是嘻嘻呵呵的没心没肺,他活的是刺客当中最有江湖气的,楚鸢没见过他怨天尤人,也没见他深仇大恨程度的狠辣。
不过十七岁就能坐上“八鬼众”迦楼罗的位置,最终成为罗刹最锋利的“双刀”之一,戎厌黎的过去也是无法直白露于世人的。
但无论如何,戎厌黎活的比太多人都通透。
楚鸢掩去心中悄然升起异样,慎重点头,一字一顿回道:“我知。”
知万事不能急,知行百里者半九十,知自己身处何势何地。
但她也听出别的,戎厌黎这么问,他知道了多少?又是怎么知道的?
“哎呀,我就这么认真一说,别搞得这么严肃,弄得我怪紧张的。”
此话一出,吊儿郎的语气把刚刚凝重又宁静的气氛打碎成了渣渣,楚鸢刚刚冒出芽没有理清的思路也“卡崩”断了。
戎厌黎得到楚鸢肯定回复随即一摊身子,丁点形象都没有了,又是没心没肺,打了个哈欠开始惦记别的:“我听说国子监后山养的有兔子,连人都不带躲得,还有山鸡,给我指个路,我要开荤去。”
楚鸢:“……”
得,也就严肃那么一阵。
臭德行。
……
这边提着灯笼回家的人在路上一拐弯去了别处,这个点了门禁之下他出不去国子监,再说又不是真的值夜,没必要乱晃。
和楚鸢猜的没有太多出入,他确实和王家人关系好,谢王两家向来是姻亲关系,不过他倒没有和王禹谈到过这种事情——王家一个世家大族对那些个科举出身未出杰出功名的国子监学生可没有多大的兴趣。
世家与白衣的关系只能在利益上融洽,还得是看得上的利益。
谢怀瑾推开自己在国子监落脚小院的门,只有他一个人。
不经常住,花草也没人盯着打理,不过还算是干净,谢怀瑾有近半个月没来了。
“咦?”谢怀瑾走进小院在花草中一看,忽然笑开,“居然在今日看到它长出来了。”
各种三月开放的花中突兀的隔着一片绿油油的草地,这些花很多都是院子里本来有的,只有这片绿草坪是谢怀瑾亲手种下的。
不过种下的种子一直没有冒芽,谢怀瑾本来都放弃了,空着的草坪空着就空着,但今夜难得回来,居然真的冒了芽开始生长,如今已经有长好的模样。
“这花开花难着,”谢怀瑾伸手轻轻抚摸过长出来的叶子,喃喃道,“长出来还不算,不过今夜确实有意思。或许……”
被自己忽然冒出头的想法笑到,谢怀瑾自顾自摇摇头,含着笑:“随它吧。”
就随她吧,他静静观望,自有决断。
明日,或许更有意思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