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就当李郃在河滩上点燃篝火准备过夜时,来了一壮一瘦两个不速之客,年纪相仿,也就二十一、二的样子。
壮实的那个一看就憨愣愣的,大喊着朝李郃扑来,结果却被李郃一记过肩摔放倒在地。
瘦的那个倒是没有攻击的意思,举着双手表明了来意。
原来这两人就是李郃今日遇到的那群山贼中的两个,壮的叫做彭丑,瘦的叫做李应,自李应自称,他俩是来投奔李郃的。
“投奔?”
李郃指了指旁边那个摇摇晃晃准备爬起来的壮汉:“这就是你所谓的投奔?”
李应摊摊手说道:“我劝过他了,他非要再试试。……这家伙今日被英雄一棍打晕,心里不服气,我也劝不住。”
说着,他朝那莽汉喊道:“行了,阿丑,莫耽误正事。”
那莽汉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揉了揉被摔痛的肩膀,瓮声瓮气地说道:“行,算你厉害,俺不是你对手。”
“……”
李郃盯着这两人看了半晌,无语地坐到了篝火旁。
没想到这两人也厚着脸皮坐了过来,甚至于,那莽汉还目不转睛盯着篝火旁正在烤的鱼,咽了咽唾沫。
李郃假装没看到,将正在烤的鱼翻了个面,随口说道:“我还以为你俩是来给你们的首领报仇的……”
“余羊?”
李应道出了今日被李郃所杀的那个山贼头子的名字,嗤笑道:“那厮有什么资格做我俩的首领?不瞒英雄,我俩其实是赵国的逃卒……”
“赵国逃卒?”李郃有些惊讶。
“啊。”李应点点头道:“我俩是赵国邬县人……英雄可能不知邬县,邬县位于赵、魏、韩三国的边界,魏、韩两国素来与赵国不和,邬县一带也不太平,邬县不少人辛辛苦苦种地,结果两边一打仗,全给毁了。……我与阿丑姑且也算是乡邻,从小一块儿长大,也无甚亲人,前些年为了混口饭吃索性就投了赵军,没想到冒犯了上官,阿丑将那厮打了一顿,我俩索性就当了逃卒,结伴逃到了韩国。……原本打算投奔魏国,不曾想半途碰到了余羊那群人……就是今日被英雄你所杀的那家伙。那群家伙当初也曾抢过我二人,不过见阿丑长得魁梧,那厮就改变了主意,拿出酒肉,好吃好喝想要拉拢我二人入伙。我想着,反正也没其他去处,好歹这边有吃有喝,暂留几日也不坏,是故便留了下来,没想到……嘿,没想到却碰到了英雄……英雄,我和阿丑可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是没来得及干吧?”李郃随口道。
“怎么会!”李应信誓旦旦地发誓:“我与阿丑虽杀过人,但可从未滥杀无辜,哪会真的与那余羊同流合污?就算没有遇到英雄,我二人迟早也是与他划清界限的……等吃光山上的酒肉。”
李郃无语地摇摇头,旋即瞥眼打量李应。
今日白昼他没怎么注意,但此刻他却发现,李应身上的衣物虽然破旧,但却十分干净,与其他那群山贼相比,包括旁边那个叫彭丑的莽汉,都不像是一路人。
“衣服挺干净的,自己洗的?”他随口问道。
李应愣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物,随即朝着身旁的彭丑努努嘴笑道:“否则指望谁?总不能指望这家伙吧,他连自己的都懒得洗。”
听到这话,李郃对李应那所谓‘赵国逃卒’的说法稍稍信了几分,但他对于李应的身份依旧抱持疑问——哪怕是流落到山贼窝也把自己弄个干干净净,这样自律的家伙恐怕不是一般人出身。
他不动声色地试探道:“你俩当了逃卒,不怕赵国追究你们的亲人么?”
李应笑着说道:“我俩哪还有什么亲人?否则也不会投奔其他国家了。”
“是么?”李郃转头问彭丑道。
“啊。”彭丑没心没肺地说道:“俺爹娘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