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绒接过来一看,竟然是说好的那份控制药量的时间表。
裴川竟然一边询问,顺手就把整张表画了下来。
表格上详细地列举了服药的时间和剂量,特别提示了如果身体不适可以多吃一份药再给他打电话,差不多规划了一个半月,保守估计两个月后就可以开始尝试戒断。
祁绒想到了自己家抽屉里密密麻麻的药瓶,还有墙壁上挂好的那种一排一排的口袋,像日历一样,每个里面都有提前分配好的药片。
一开始发现的时候祁绒感觉到头皮发麻,这也是她抗拒吃药的原因。
祁绒的小家里每天都有专人过来打扫卫生和煮饭,只有两样东西她从不假借他手,那就是药和谢徵的应援物。
应援物已经被祁绒当做垃圾回收了,不过丢到一半被宋慕青叫停——倒不是那丫头是谢徵的粉丝,而是她觉得这么扔了怪可惜的,所幸潜伏进了谢徵的粉丝群,一转手卖了不少钱。
两人还用那笔钱吃了一顿昂贵的日料,看着闺蜜满足的小脸,那一刻祁绒才感觉到身上属于谢徵的执念开始真正地消失。
但那些药不同。
整整齐齐码放在抽屉里、衣柜里、办公桌上,仿佛已经成为了她生活不可或缺之物。
鬼使神差,祁绒没有丢掉它们。
不过幸好没丢,不然裴川问起来,她还要重新弄来一批,倒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你在这里好好想想,我先去给你拿些药。”
柔软蓬松的头顶被轻轻拍了两下,裴川走了出去。
祁绒呆滞了半晌,拿起了一旁的笔。
关于……兄弟姐妹的事。
祁纥……骗她的零花钱?还是和她吵架?哦,还有一次她泼了祁纥一身的酒,祁纥圈子里的人全都看不起她,还经常欺负她,他们喜欢看她跳脚,有一次飙车还溅了她一身泥。
姐姐祁绾的话,从小到大都很优秀,和她是鲜明的对照组,有点严肃,和父亲一样让人害怕,是个事业心很重的人,对她很嫌弃,而且祁绾的朋友们总是对她带有一种莫名的敌意,热衷于让她丢脸。
至于祁绎……老实说她有些害怕,虽然她比较年长,但自己这个幼弟多智近妖,就算她有什么小心思都能被猜到,但天才和普通人终归是不同的,在被警告过不要干涉祁绎过后,她就渐渐疏远了弟弟,不久后祁绎就进入了保密研究所。
算起来还是她最废,祁家三个小辈都是人中龙凤,除了她,是人中乌龟。
真是一个越想越悲伤的故事。
方才打起精神的祁绒彻底瘫软了下来。
同一时间的急诊科,救护车的声音越响越大,像是一滴水扔进了油锅,整个急诊室随即运作了起来。
两辆救护车风驰电掣地停在门口,早已预备好的医生护士们接连上前。
随着一个个担架从救护车里抬出来,繁忙的救援开始了。
此刻,电视新闻上正插播着一则紧急报道,某公用体育场内的钢筋突然断裂,导致室内正在举行的青少年校园篮球赛被打断,造成各个高中多名运动员以及观赛者受伤。
被抬下来的人几乎都是年轻的面孔!
生死时速,伤情严重的已经被一路绿灯抬进了手术室,急诊科人满为患,医生护士们忙得脚不沾地,就连在邻科的祁绒都听到了声音。
这时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混在其中。
“医生!救救我兄弟!他头被广告版砸到了!”
“诶呀!小伙子你先去把你的腿和额头包扎好!别碍事!”
少年极其狼狈地跟了几步,却被医护人员拦了下来,他只能不甘地看着数名带着口罩的医生抬着担架风驰电掣地冲进手术室,而他自己,因为受伤的右腿很快就瘫坐在地上。
一个护士看见了他,连忙叫人来把他扶到一边。
记忆中阳光潇洒的少年,此时满脸的血污,右眼已经睁不开了,鲜血从他的鬓角染红了半边脸庞和他的运动衫,原本白色的篮球服此时已经脏得不成样子,上面满是血渍和灰尘。
他的右腿止不住地颤抖,似乎已经支撑到了极限,小腿肌腱那里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划了一条长长的伤口,把他的白袜子染成了血色。
少年抱着头,拳头上青筋毕露,整个人散发着悲鸣。
是……顾棣。
祁绒想不到,再一次见面是在这种情况下,上次见时,少年还受到鼓舞一般朝她挥手。
后来他还可怜巴巴地说自己要去训练了。
他故意把自身的情况说得十分严峻,哄骗祁绒说,如果他进入了决赛希望祁绒能去现场给他加油。
不过悲催的是那些天祁绒实在是太忙了,错过了那些讯息,后续顾棣再也没有发过消息,估计已经开始训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