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打开,淡雅花香袭来,一簇簇开得热烈的迎春花被惊喜献在眼前,“姐姐,送你的。”
少年郎洋溢眼底的热情比盛夏的太阳还要滚烫,沈清和笑意吟吟,接过满怀鲜花,侧身迎她进来。
“哪来的花?”
“傍晚时分路过一座山谷,距离客栈不远,想着你喜欢,就赶在客栈关门前去了趟。”
她自斟自饮,茶水沾湿红唇,额头渗着薄汗,衣领被扯开些,露出小片雪腻肌肤。清和看得移不开眼,眸子眨着惊艳。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阿池一举一动都带着诱.惑。
明明十四岁,还没真正长大,可就是这种纯粹的烂漫天真,诱人不自知的明媚朝气,教她无法忽视心中连绵涌起的悸动。
她不言语,池蘅忽的抬眸:“迎春花,姐姐还喜欢罢?”
清和回过神,挨着她坐下,忍了忍,终究心疼她来回奔波,从衣袖摸出手帕替她擦拭额间细汗。
“喜欢。”
傍晚路过的那座山谷她记得,没阿池说得那么近,骑马往返要耗费小半个时辰。
更别说还要在月下采花。
花份量不重,这份澄净无垢只为博她一笑的心意却沉甸甸的。
沈清和眉眼一弯:“一直都很喜欢。”
池蘅眸光顿时璀璨,白捡了便宜一样,“姐姐喜欢,我就没白忙活。”
她也是想着哄人多笑笑。清和姐姐身子不好,若这般跑出来心情再不好,便是她的罪过。
粗中有细,在讨姑娘欢心一事上池家两位哥哥都羡慕不已,直夸她有天赋。
其实哪来的天赋呢?
是世间太多男儿对待女子过于吝啬又不肯承认吝啬罢了。
他们给的从来都是他们喜欢的、他们想要的,不肯再多费心考虑对方的感受。
往清和姐姐这蹭了三盏茶,池蘅不便久留。
【挽星】被她郑重交到沈清和手上,她切切提醒:“我就歇在隔壁,有事姐姐喊一声我立马到。外面坏人多,琴瑟还没赶来,姐姐睡前记得关紧门窗。”
这份关心来得真诚妥帖,清和心里受用,想再多看‘他’一会,碍于男女有别只能压下念想。
送走池蘅,她细心检查过门窗,折身笑着将大捧迎春花修建好插.进青瓷圆口瓶,打定主意,哪怕这花枯萎了都要妥善保存。
简单沐浴后,少女抱刀侧卧,很快,沉沉陷入梦乡。
出了盛京马不停蹄赶路,到了此时身子已然吃不消,坚持等池蘅回来,见到了人,收到了花,心里欢喜,心事放下,这一觉清和睡得很香。
和她比起来,池蘅就惨了,整宿没睡好。时刻警醒着隔壁,但凡外面有个风吹草动都担心会不会吓到清和姐姐。
天将明未明,顶着眼下淡淡的青色她托着下巴想:出门在外委实不易。
可不容易才算是闯荡江湖见世面。
整日呆在花团锦簇的盛京城有甚意思?人都要养废了。
她眸子扬起浅浅亮光:现下爹娘应该察觉她跑了罢?她再自负都不敢认为自己还能侥幸多瞒一日。
想着爹爹暴跳如雷骂她兔崽子的画面,池蘅啧了一声,对着空气自言自语:“阿爹你又不懂了,意气风流,才是少年啊。”
她才十四岁,又不是二十四岁、三十四岁,干嘛要学那么乖?
……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她是想气死我,你们也想气死我!”
天光大亮,隔着一堵墙都能听到池大将军雷霆震怒。柳琴柳瑟坐在门前石阶对望一眼:嘿,闹起来了!
撕碎女儿留下的书信,池衍气得团团转,“说!兔崽子去哪了?”
小厮冷汗直流,“奴、奴不知道啊!”
大将军暴怒之下一巴掌拍在桌子,桌子四分五裂,“我道她昨日为何改了性子肯在书房看书,原来人跑了,她跑她的,拐别人做甚?混账!这个不成器的东西,翅膀硬了,敢上天了!”
外面鱼龙混杂,哪是她一个姑娘能闯的?他越想越气。
“回将军,三公子带走了【挽星】。”
【挽星】正是池衍千辛万苦为女儿寻来的唐刀。
池衍一愣,脸色铁青:“好,好!她还记得带刀出门,她也知道外面危险……混账!”
他翻来覆去左一句“兔崽子”,右一句“混账”,他没骂够,池夫人听都听烦了。
女儿跑了她比谁都急,可她最急的不是池蘅一声不吭跑出家门。
池蘅年纪小,武学天赋绝佳。如此天赋,在盛京当小霸王有什么意思,去外面经经风雨看看人心也好。
她不担心池蘅回来缺胳膊断腿,她在意的是阿蘅对清和的态度。
赶在兰沈两家议亲的节骨眼把人拐跑,有准备,有预谋,不声不响瞒着众人——阿蘅别是钟意沈姑娘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