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又礼知道她在试探自己的深浅,此时若太过怯懦,以后在郡主面前怕是会一蹶不振,落下非常软弱无能的印象,于是道,“郡主提供的福王书信是伪造的,字迹是伪造的,印鉴也是伪造的。”
木夏神色一动。
季又礼又跟着道,“郡主用尽手段也要达到目的,虽然那是郡主追求的公义,但郡主的手段下官不敢苟同。”
木夏冷笑,“如今的朝堂,通过正常的途径能够得到公义吗?”
季又礼默然。
木夏又道,“用一些非常手段获得心目中的公义,难道这不是季大人教给我的办法?如非季大人同意我的做法,你也不会替我想办法遮掩过去。通过此事,我确认了季大人和我的确是一条路上的人。”
“郡主说的是。”季又礼垂下眸子看着她的靴尖,手里紧紧握着那把匕首。
“前面很快就要出京了,季大人,我在京都邺城等你回来。”木夏挑开窗帘,望了眼外面的道路说。
在木夏下马车之前,季又礼不禁开口出声喊住她,“郡主。”
“嗯?”木夏回头。
季又礼道,“西南叛匪再次作乱一事,是不是您的手笔?其实压根儿就没有叛匪,那些再次出现的叛匪,是您的部下罢?”
木夏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季侍郎未免将人想得太过阴暗了。”
“如果那些人其实是郡主的部下,那么下官就没有什么好叮嘱郡主的。如果不是郡主的部下,那么请郡主……务必万事小心。既为沐王府,也为云南一方百姓,请郡主多加珍重,保护好自己妥善处理西南军务……”
木夏淡然一笑,“我知道了,”她跳下马车,想了想,还是留下了一句话,“多谢檀儿关心。”
季又礼一怔。
檀儿?
她又在威胁自己……
季又礼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手中捏着的华丽的匕首。继续颠簸着前往承天寺替即将到来的福王打点一切。
堂堂礼部侍郎居然被派遣去做这样的杂役事情,明眼人都瞧得出来是太后在惩罚。但季又礼不在意,相反地,她正好借着和福王独处的机会,找出太后压筹码在福王身上的原因,更要替小皇帝启坤探听福王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一路颠簸到了承天寺山门前,季又礼刚一下马车,在见到破败的寺庙大门以及滑不溜丢长满了苔藓的青石台阶……
犹如一记闷雷砸在了她的脑门上。
听说破,但没想到居然会这么破,看来福王不是来祈福的,而是来受罪的。
怪不得要派自己先来整顿,如果福王直接来了,还不立即违抗圣旨直接谋反了?
寺庙的主持是个老和尚,亲自来迎接季又礼,紧跟着有几个小和尚。省去一些虚伪和客套,季又礼直接问了,“随缘大师何在?”
老主持眯成一条缝的眼睛总算开启了一些,“大师已经休息,明日再替大人通报。”
季又礼点点头。
这个随缘和尚乃是大豫朝的一个亲王,诗书礼仪俱佳,能文能武,长得秀气俊朗,是上一代皇帝的亲兄弟。因为不想和自己的侄子争皇位,说是看破红尘突然出家当和尚去了,至今还是一代传奇,他的故事在坊间流传着,逐渐把他变成了一个神话。
太后让福王到他出家的承天寺来,显然别有所图。
随缘和尚虽然出家,但在朝中的势力不容小觑,依旧影响着一大半文武朝臣,尤其是清流一派。
他曾经和李太傅、先皇三人一起学文习武,三个人对外身份有别,但是内里确实是能够推心置腹的好兄弟。
季又礼到了这里,自然是要先看看这位父亲曾经的至交好友,但人家不乐意见外人,她想着总有机会见到此人,不急在今夜。
于是跟着老主持入到厢房,将就着安排睡一晚,一切等来日再论。
不知郡主今夜,睡得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