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又礼随口道,“北郡王世子吴年彬。”
她一回到礼部就去查这位世子爷的案卷了,她原本就负责皇亲贵族的案卷,很快就掌握了吴年彬的情况。
显而易见,北郡王是个落魄的郡王,这些年在京都毫无根基,只窝在北方小小的封地里残度余生。而他的世子似乎并不想偏居一隅,他借机来到京都,想要在京都打好关系,立足脚跟。又再显而易见地,他认为同是地方藩王的木夏和他有相似处境,并且郡主是个香饽饽,她有云南的实权,这是吴年彬所欠缺的,因此他想要接近木夏做郡马,此心昭然若揭。
顾章一怔,他没想到季又礼居然记得这么个偏僻郡王的世子的名字,“对,就叫吴年彬,他怎么和郡主在一起?”
一晌贪欢楼名字俗气又霸气,规矩也非常多。也不知道背后的老板是谁,反正这里的小厮掌柜全都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纵然京都之中达官显贵众多,经历风雨,此楼蔚然而立屹立不倒,足见背后人物的厉害。
非提前去订位置,不得入内。
北郡王世子显然人生地不熟,不懂得这里的规矩,临时带了沐王府郡主来此处却碰了钉子,面子上过不去,正在和门口跑堂的小厮争执不休,眼见着就要动手了。
季又礼抿了一口热茶,视线低垂,忽略那个正在前头梗着脖子和小厮争论的北郡王世子,落在站在他后头、仿佛此事和她全然无关的一个红衣美丽的异族女子身上。
木夏。
头上簪一根银簪,肩上披着一头乌黑的长发,红色狻猊纹样衣裳,用玉带束起了纤腰,背脊挺直,腰间原本挂着匕首的位置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根鞭子,这或许是她的新兵器。
她将匕首送给了季又礼防身,只可惜季又礼嫌匕首太奢华贵重,携带不便,放在了府中自己卧室的枕头下面垫着,一直未曾使用。
木夏微蹙眉头,对吴年彬的处理方式很不耐烦,偶然抬头,看见了此刻正倚栏听吵架的季又礼,秀眉蹙得褶皱更深了。
季又礼遥遥对上了木夏的视线,笑了笑,拿起茶杯冲着木夏晃荡一下示意。
木夏肃然仰目看着她,目光中暗含着犀利的威胁。
季又礼,你给我下来解决此事。
季又礼无声地摇摇头。
郡主娘娘,我不想破坏您和北郡王世子的单独相约。
“嗖——”一下破空声过去了。
季又礼手中的茶杯瞬间被打碎被打裂,还扎到了她的手割出了一道口子,渗出了鲜红的血迹。
顾章急忙凑过来道,“檀弓,你没事吧?怎么回事,茶杯怎么突然裂开了,来人,季大人受伤了!”
季又礼随她去折腾处理伤口,一边扭头望着下方的始作俑者。
木夏随手丢了一小块碎银,精准无误地砸碎了她手中的茶杯,给了她警告。此刻正颇为得意骄傲地继续盯着季又礼,如果季又礼继续坐视不管看她好戏,估计下一次砸来的碎银足以让季又礼瞎了或者是昏迷不醒。
无奈之下,季又礼只好和进来给她换茶杯和打扫道歉的小厮说,“在这下面的两个人是我的朋友,让他们上来坐坐罢。”
小厮疑问,“可那位世子爷好像——”
“他是北郡王世子无误,另外一位是云南沐王府的郡主,你敢得罪这位郡主吗?”季又礼低声威胁。
小厮立即明白,“是,小的明白。”
如果早知道是那位郡主,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将人拦在外头。之前只知道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世子,如今连季侍郎都说了,他也不敢不放人进来,更何况季侍郎主动提供了包厢位置,不用另外安排。
于是木夏和吴年彬顺利进来了,一打开门,见到包厢里还有两个年轻的官员,吴年彬正要不悦想要换房间,却见木夏坦然入内,对着其中一个长相俊朗的官员说,“没想到季侍郎也在这里,真是巧了。”
吴年彬一怔,他虽然来京都不久,但早闻季又礼的大名,如能与此人相交,他在京都之中必定能够如鱼得水,一帆风顺!
于是连忙也挂上笑脸道,“原来是季侍郎,失礼失礼,我是北郡王世子,近日入京本想拜访季侍郎,可惜暂时无缘得见,此番意外见到季侍郎,可见你我有缘。”
顾章对吴年彬的印象不是很好,“世子爷客气了,我家大人常和郡主撞见,今日可能也是拖了郡主的福又再次遇上了。”
吴年彬一顿,“季侍郎常和郡主撞见?”
这二人有关系?
季又礼和木夏对视一眼,几乎同时道,
“我和她不熟。”
“下官不敢高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