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失礼了季侍郎,您快去看看是否烫伤了?”木夏站起来替季又礼掸开茶叶说。
季又礼也站了起来,“幸好外头马车上备着常服,我去换上便是。”
“是本郡主闯的祸,本郡主陪你一起去。”木夏殷勤地道,随之起身居然就真的跟着季又礼出去了。
被突然留下插不上口的顾章和北郡王世子俩人面面相觑。
他们都觉得不妥,但那俩人的动作太快,一唱一和,居然就顺理成章地出去了。
顾章讪笑道,“世子爷,这雪花膏很好吃,您尝一块?”
吴年彬跟着僵硬地笑,“好的,本世子正要尝尝……”
顾章道,“侍郎大人和郡主去去便回,世子爷不用担心。”
“郡主好身手,本世子不担心……”
二人继续陷入无言的沉默之中。
与此同时,季又礼一路风风火火领着木夏来到了后头的马车前。
“郡主要找我单独说话也不必泼我一身的茶水吧,在下的官袍和茶水都很稀罕,官袍难洗,茶水也很可惜……”
季又礼一脚踏上马车,掀开帘子准备入内,却见到身后木夏也一副想要跟上来的模样。眉间一蹙,季又礼提防着说,“郡主想要干什么?”
话一出口,后知后觉地有些软弱心虚,就像是要被恶霸欺负的良家妇女一般,季又礼觉得刚刚的语气实在不妥,又加了句,“这虽是马厩,但还会有人经过的……”
“本郡主不在乎,难道季侍郎还在乎你那浪荡不堪的名声?”木夏不等季又礼进入,一撩衣摆,跟着上了马车,二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贴近,远远望去,几乎像是贴在了一起。
季又礼的心情一下子忐忑起伏,就像是年少的时候,跟着哥哥鬼混回家,翻窗进来的时候被父亲抓包的时候的心情一样。
但又稍有不同。
到底何处不同,敏锐如季又礼又一时说不清道不明。
正如木夏所言,自己的名声早已不堪,那是因为为了避免曝光自己的女子身份,避免让人产生怀疑,所以才在初期常常肆无忌惮地出入花街柳巷,和花魁、名妓们传出是是非非来,甚至还被御史们弹劾还是依旧如故。
随着年岁渐长,与自己同一榜的进士早就在中榜之后便被人惦记上了,纷纷成亲成家,甚至有一些人的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而自己若不成亲只会更加惹人怀疑,幸好太后和自己的风言风语传得正开,有太后这尊大佛挡着,再也没有人敢妄论自己的婚事。
此时木夏出现,是季又礼日渐陷入困局之中的一条路,虽然捉摸不透木夏的想法,但从木夏为沐王府三千将士,放下安乐的云南,不惜孤身冒险来京都一事便可以看出,她是个有勇气有担当之人,和她合作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季又礼暂时不想忤逆木夏的意思,相反,她需要讨好木夏。
“里面空间窄小,还请郡主尽量别乱动。”季又礼最终妥协,眼角余光越过木夏,瞧见了躲在墙角后头的一个影子,季又礼心念一转,带着木夏钻入马车之中。
“郡主,外头有人,但不知道是谁的人。”季又礼一边解开衣扣一边道。
木夏见她开始解衣扣,瞧见了她纤细的脖子,以及逐渐展现的锁骨……目光一颤,别开到了别处。
“瞧见了也无妨,因为你迟早是本郡主的人。”
“郡主今夜来此找我,是为了北郡王世子的事情吧?”季又礼褪下外衣,衣衫沙沙的声音在安静的马车内响起,“我替郡主查过了,他背后没有势力,我猜测他是为了获得郡主和沐王府的支持这才接近郡主的。”
“没任何势力?”木夏迟疑了一瞬,目光仍旧不敢直视季又礼,只听得见她衣衫婆娑的细碎声音,不知不觉地,耳根子居然发烫,扯了扯自己的领口,觉得这马车里果然憋闷,再停留一会儿只怕会喘不过气罢。
“他在北边呆得好好的,为何突然要来京都邺城?莫非——”木夏沉吟道,“莫非是北边出事了?”
季又礼停下披外袍的动作,沉吟道,“早有耳闻北郡王深受疾病困扰,卧床不起,如此推论,很有可能是他快要不行了,因此世子才来京都,想要寻求一些帮助,不然即便他坐上了北郡王之位,也恐怕朝不保夕。”
木夏叹息道,“因此他盯上我,盯上了沐王府……”
季又礼抬眸看着木夏的姣好如月光的脸道,“或许他盯上郡主您不单纯是因为沐王府的权势,而是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郡主的美貌。”季又礼轻轻一笑,如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