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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科举考场解开封条,开启大门,进入之后见到的是一排排小屋子,每排都有单独的房间,墙砖砌地很厚,密不透风,防止隔壁的考生串通作弊。只在前头开了扇门,有监考和巡逻的侍卫看守着,因为有科举舞弊的前例在,因此在吸取了前辈惨痛的经验教训之后,季又礼慎之又慎,常常会来考场提前巡视,以防万一。

工部修缮的是几个出现了工程问题有点危房感觉的考间,前些日子下小雨,考间居然长了蘑菇和一些杂草,导致墙壁的裂缝加大,大有倒塌的威胁。

还好前来巡视的顾章及时发现,及时通知了工部,这才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修葺好了。

季又礼和顾章撑着伞来检查修葺成果,在工部一个姓刘的主事的陪同下,验收完毕。季又礼对工部的效率很满意,刘主事却说是全靠了顾章的催促,上头拨款较快,因此才很快地修缮完成了。

季又礼闻言微笑着称赞了顾章的办事效率,但同时也奇怪,为何顾章这一次能这么快说服户部拨款?

在她看来,顾章是个能少一事就少一事的老实人,户部少给他算了一点俸禄,他也忍着不敢去户部理论,到头来还是季又礼发现了这件事,替顾章出了头。这一回顾章哪里来的胆色敢去户部讨要修缮费用了?

顾章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你我都是过来人,知道其中不易,这关系到考生们的前途,一丝一毫都不得懈怠。”

季又礼点点头表示赞同,余光瞥见顾章拿着纸伞的手腕,笑了笑道,“顾大人似乎……”

顾章的手腕上露出一条红色的精致系带,上面绑着一颗珠子。

顾章困惑。

季又礼摇头道,“没什么,回衙门去罢。”

一直在礼部衙门呆到了夜幕降临,陪同季又礼办差的顾章在暗地里偷偷瞧了季又礼好几眼,终于还是季又礼忍不住停笔开口询问,“顾兄你有何要说的请说罢,我看你都憋了一整天了,再憋下去怕是要憋坏了。”

顾章见瞒不过她,斟酌着说,“我听闻皇上和太后想要将郡主赐婚给新科状元。”

“是。”季又礼坦然承认,这件事已经在朝堂传遍,若没有上头的意思怕不会有这样的速度,可见皇上和太后主意已决,想要断了自己当郡马的念头。

顾章见她一派淡定,忍不住道,“那你呢?你和郡主怎么办?”

季又礼沉默着。

顾章进一步道,“檀弓,我以为你和郡主已经情投意合,互定终身了,但这样一来,等于断绝了你和郡主的关系,让你退出当郡马的竞争。好一个状元郎做郡马,当年的状元郎配了长公主,如今又要选一个去配郡主…….”

季又礼若有所思道,“你之前不是怕我心思不定,惹到了郡主影响仕途吗,如今倒是反过来问我的姻缘担心了?”

“我难得见你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顾章认真道,“我曾见过你和郡主在一起的场景,确确实实的郎才女貌,你看待郡主的眼神,和郡主看待你的眼神都是情真意切。檀弓,作为你多年的同窗挚友,我由衷地希望你得到幸福。如果郡主能给你这种幸福,我很希望你能和她在一起。”

季又礼心念一动。

我看待她的眼神?她看待我的眼神?

顾章你怕是看错了罢,我和木夏都在演戏,是你眼神太差了还是我们演技太好,竟导致你有这般错觉?

“多谢顾兄好意,你的心意我领了,虽然皇上和太后想要招状元爷作为郡马,但科举还早,此事还有转圜余地。”季又礼徐徐道,“再者,且不论状元爷未出炉,就算是这个消息本身也还未坐实了,因为爱慕郡主,想要追求郡主的并非只有我一个,我可以着急,但有人或许比我还要着急……”

顾章两眼一亮,“你是说——”

据他所知,北郡王世子吴年彬便是郡主的追求者之一。

潜在的应当还有不少追求者,要么是冲着郡主的貌美如花去的,也有冲着沐王府的权势和财富去的,也有像季又礼这般被迫着接近木夏的,总而言之,木夏如今是个香饽饽,凡是地位过得去的适龄子弟都会去参合一脚,或许郡主突然瞎了看上了其中一个呢?

季又礼点到即止,这样能更显得她高深莫测,其实有些事情连她自己也没想通透。

捶了捶盘了一下午的小腿,等酸涩和酥麻过去了之后,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和顾章说,“顾兄,不知不觉又忙到了这么晚,一起去吃宵夜?”

一般而言,顾章都会应下。

这是季又礼和顾章多年来的默契,由季又礼做东,照应单身汉顾章的伙食。她的俸禄和顾章的俸禄相差甚大,而且季又礼常常被皇帝和太后赏赐,还有传闻说季大人经常收受好处,因此产业颇丰,作风奢靡,虽然经常被御史弹劾,但她浑不在意。久而久之,朝野上下都形成了季又礼是个有钱人的印象,对她的奢靡作风也就见怪不怪了。

顾章就穷苦贫寒许多,常常由季又礼明里暗里接济。季又礼常会借机送他一些腰带、新做的衣裳、靴子……总之吃穿用度,一应俱全,让顾章不会被同僚嘲笑。

但是顾章却道,“今日就不陪你了,我回家休息,明日还有诸多事务。”

季又礼的眼睛里有一丝疑虑掠过,但很快消失不见,隐藏在平日的微笑里,“好,既是如此,我也直接回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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