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看起来都在吃馄饨，但他们的心思明显都不在馄饨上，他们是来见你的？”木夏询问道。

“可能是来见我。”季又礼含糊回，余光觑着其中的一个考生，这人有点眼熟，好像是那个曾经在自己府前指着自己鼻子骂说自己骗了他家妹子的那人。

季又礼心知肚明，这群考生之所以会来这么偏僻的地方吃这么辛辣的馄饨，其中大半是因为自己。因为京中传言，只有吃了这里的馄饨才会中举，而作为科举的主考官之一的礼部侍郎季又礼也常会出入这个馄饨摊子。

于是经常有人来碰运气，太学的学生更是来得殷勤。

今日就被他们碰上了季又礼，以及和她同一桌的一位美貌女子。

在京都，目前只有朝臣以及贵族子弟见过木夏真容，虽然木夏偶尔也在街上走动，但无人知晓她便是鼎鼎有名的沐王府郡主。

再加上季又礼身边不乏美人相伴，此刻她的身边有个漂亮姑娘，在众太学学生看来再寻常不过了。

他们的确知道有这么一处馄饨摊子，是季又礼常来光顾的地方，再加上当年和季又礼常来此处吃馄饨的同僚都中了科举，因此馄饨摊虽然味道古怪，但顾客颇多。

今日太学的学生没料到会遇到季又礼，有几个点了馄饨之后还是耐不住，主动走到季又礼那桌边上，行礼道，“学生见过老师。”

季又礼含笑点点头，“在太学之外不必称我为老师。”

身为主考官，要和他们划清界限，谁是你老师，季又礼才不想当这些连避嫌都不懂的蠢蛋的老师。

你们看看人家状元之才郑子祯，安安静静躲在最远的桌子角落里吃馄饨不是很好吗？为何还要过来和我打招呼？你们不嫌忌讳我还嫌你们晦气呢。

过来打招呼的学生碰了一鼻子灰，尴尬道，“季侍郎请慢用，学生不打扰您了。”

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其他桌子的学生看在眼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地里嘲笑他。

纵然季又礼为人张狂不羁，但在科举这件事上她还是非常严肃，严于律己，不收礼物，不见学生，这是她一贯秉持的宗旨。而且据说季侍郎和沐王府郡主交好，本以为可以做郡马，没想到上面想要新科状元做这郡马，季侍郎美梦落空，自然和这一群有资格做郡马的考生生了仇怨，这时候谁到她面前招摇谁就触霉头。

季又礼低声和木夏道，“这群考生你可有看中的？”

木夏连眼皮都懒得抬，“一群书生而已，入不了我的眼。”

“哦？那郡主喜欢什么样的？”季又礼见她杯中的酸梅汁已空了，给她斟上。

木夏抬眸淡淡道，“我喜欢能给我端茶倒水的。”

季又礼顿住，对上她投来的盈盈目光，苦笑道，“只要郡主頑，这样的人可以有很多。”

“但不用吩咐就能主动去做的不多。”

“郡主不是为难我吗？”季又礼哭笑不得，“我不能去考状元，当不成你的郡马了，我们的合作关系也随之戛然而止烟消云散，郡主就当没有这件事，从这群考生之中，选一个你最中意的当你的郡马罢。”

“我相信你还有办法。”木夏十分肯定道，“据我观察，以季侍郎的聪明才智，你远远还没有到黔驴技穷的地步。季侍郎，你要让我真的相信你用尽了所有办法，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走你。”

说到此处，木夏抿了一口酸梅汁，加了一句，“还有，那个坐在角落里的年轻人本郡主不喜欢，不劳季侍郎费心安排了。我吃饱了，这就回府去了，季侍郎请便。”

木夏似是有些恼火，丢下季又礼翻身上马，右手缠绕缰绳，端端正正地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说，“季侍郎别忘记为郡主府搬迁事宜准备一份大礼，我很期待你送的贺礼。”

季又礼愣怔地坐在坐上，她有些不明白她突然之间的怒火从何而来，明明刚刚吃了辛辣的馄饨还没真的生气，等后来这群学生来问候之后就开始发脾气了。

甚至还丢下自己直接走了，在众目睽睽之下，让季又礼丢了面子。

郑子祯等木夏走了才缓过神来，他不经常来此吃夜宵，但今夜是季又礼相约，他便来了。没想到季又礼带着一个美貌女子过来，郑子祯在见到那女子的一刹那，呼吸凝滞，心噗通噗通跳个不停，忘记了买馄饨，忘记了馄饨很烫，甚至忘记了给馄饨加醋，一直偷偷瞧着和季又礼一桌的那个红衣女子……

她是谁，她……好美……

她笑得好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