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花费了一点时间,但如果能够离自己进入户部的目标近一些,季又礼可以不择手段。但是小皇帝启坤一直有意无意推脱,太后那头又有楼敬替她看着户部不会轻易让出位置,季又礼陷入了两难。
不进入户部靠近楼敬就无法查出当年灭门真相,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进入户部。
即便违背皇帝和太后的意思,去抢一个郡马来做,至少在他们面前不是一颗软柿子,完全任由他们来捏。
季又礼巡视到了甲字第一号考生房间,目光从他身上掠过。再踱步到了末尾,转到了乙字号房。就这么巡视过几排之后,她心中有了一些定论。
这届考生之中果然有一些异常,不是太后那边派出来的便是皇帝那边派出来的。他们不会让状元之选凭空落在一个不相干的人的头上,他们想要安排自己的人成为郡马,执掌云南的军政大权。
季又礼身在礼部,自然能轻而易举看到这些考生的背景来历,她过目不忘,稍加推理便能大概猜到谁是谁的人了。
心中估摸了几分,季又礼看了看时辰,又见到一个拿着锣的禁军过来了,她便站在了过道处,其他考官也在过道处站着,排成了一列,身边各自都有拿着锣的将士等着。
三个负责的主考官一声令下,金锣齐齐响起,振聋发聩。
季又礼忍住想要捂住耳朵的冲动,听见主考官在朗声宣布,“科举考试开始!”
考生们开启卷子,开始阅读准备答题。
其他考官纷纷兴致勃勃地巡场,只有季又礼一开始便坐在了为考官安排的大棚之内,避日饮茶监考。
顾章和她一起,知道她暂时不会去巡考了,虽然心里焦躁,但也只好陪着季又礼一起。他站着,季又礼坐着,俩人良久无言。
六套试题虽然是分别由礼部、吏部、左右相府、御史台以及太傅所出,但来监考的并非是这些出题之人,而是下属的一些副部官员,比如礼部侍郎,吏部侍郎等等从二品等级的官员。
吏部侍郎和季又礼相熟,但不亲近。此时见到季又礼坐在棚子里,过来打了声招呼之后便走了。御史台的一个御史大夫看季又礼不惯,几次弹劾都没下文,在碰到季又礼就好像没见到一样漠视而过。其他监考官员恪尽职守,各自巡查着自己的考场,无暇多顾他人的。
于是季又礼安安静静地在棚子里度过了第一天。
等到月亮上来的时候,季又礼伸了个懒腰,漫步走到一个考生的面前,看了看他所写的文章,夸赞道,“好字。”
然后丢下那一脸懵然的考生,径自回房休息。
就这般悠然地度过了科考,等到结束封卷,季又礼回家沐浴更衣,收拾好衣物,一派悠然平静地去了吏部衙门准备阅卷。
阅卷官一共七人,以资历最老的王太傅为首,凡有争议的都交给他决断。其余六人均是从各部抽调的官员,经验丰富。
季又礼是其中最年轻也是资历最浅的官员,呆在一群老头之中,显得格格不入。
阅卷的日子已经过了大半,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半夜,大家都昏昏欲睡的时候,礼部的一个姓李的官员大叫一声,拍案而起道,“怎么,怎么会这样?!”
他吓得面如土色,嘴唇苍白,握着卷子的手颤抖着,哆哆嗦嗦面对着投递而来的几道视线。“各位大人……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眼见着他腿脚一软就要摔倒,在边上的季又礼快步过去拉了一把,按住他的人中让他保持清醒。
余光瞥见他桌案上的卷子,季又礼目光一闪,嘴角微勾。
终于等到了。
其他官员见李大人突如其来的变故,纷纷惊疑,围拢过来瞧着问候。
“这是怎么了,为何李大人说大事不好?”
“卷子出问题了吗?”
“这上头写了什么?”
翰林院的一个官员拿起卷子看了看,惊叹道,“好文章,真是一篇奇文!”
旁边的官员凑过去瞅了一眼,嘀咕道,“若只是看见好文章,也不至于惊讶到昏厥吧……”突然他猛然一顿,抓过那篇文章,瞪大眼睛瞧了几行,像是一瞬间被抽干了心血一般颓然软坐在地上,一边摇头一边呢喃道,“完了,这下我们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