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这般笃定世子爷厌弃溪风,却不是空穴来风。
这几天,世子爷待烟雨一如既往,但溪风受了污蔑,他却不为她做主,实在不是世子爷的习惯。
青石再同白羽打听,才知道,世子爷前头还向允诺过两回赏赐,相比之下,现在世子爷可算是十分冷待溪风了。
至于为何世子爷前后转变得这么大,青石虽猜不中全部,心里却也有成算。
多半还是因夏月的话,对溪风产生芥蒂。
青石不得不佩服溪风沉得住气,即使被世子爷重视过,到忽视,也依然低调如初。
不过,除了当日,世子爷有明显的不悦外,后来这几天,他和往常没有差别。
也是,不过一个奴婢,能不成还真能叫世子爷上心?
又过去几日,青石不再琢磨,只因侯爷率领大军已近京城,不日就可到达,侯府上下都为此忙碌,溪风的事,也就彻底湮灭。
侯爷抵京那天,秦浚比平日起得要早一个时辰。
王氏怕溪风烟雨毛手毛脚,派了黄鹂过来,一起打理世子爷的穿着,他头戴缀五颗白玉皮弁小冠,穿一根通体盈透的玉簪,垂落两道红色流苏,上身着藏青色宝相花纹广袖,下着纁裳系墨绿玉带并赤红丝绦,礼服繁复,然世子爷的身架子完全撑得住,况且他皮肤白皙,眉若远山,如切如磋,衣裳深沉的颜色非但不会显老,反而叫他越发清冽濯然,贵气逼人。
便是黄鹂这种大姑娘,都看得心跳快了几下,连忙低下头。
烟雨心里嘟囔句娘欸,世子爷这般好看,将来也不知道便宜哪家小姐去。
而秦浚的眼眸,在略过黄鹂和烟雨后,顿了顿,溪风不在。
他眉头微微拧起,她倒是个会偷闲的。
秦浚以前没用心留意,如今才发现,溪风很少出现在他面前,偶尔他往耳房望去,只能看到一抹身影一闪而过,他甚至都不能确定,那是不是溪风。
她这是怕他看到她,就想起他被她利用?
没错,说来可笑,他居然被溪风利用去斗其他仆从。
秦浚向来性子好,琳琅轩的下人有个什么错误,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他不是傻子,一连串的“巧合”,已让他猜疑。
当日,夏月看向烟雨,烟雨对夏月吐吐舌头,这些,秦浚看在眼里,他顿时就知道,这是一个“请君入瓮”的局,纵使夏月错在先,溪风和烟雨,却也是耍了他。
但秦浚没思考,同样的事,也有可能是烟雨主谋,他为什么不责怪烟雨,反而只想着溪风,他只知道,溪风这样做就是不对。
夏月要是为难她,她为何不找他,而要拐弯抹角?难道他会是任由不公在眼皮子底下出现的主子?
这也就算了,他扪心自问,他对溪风已是极好的,然溪风不可能不知道他心里有气,却丝毫没曾想来请罪,若真怕他降罪,为何不试试,便是再做一盏西湖茶,他这不悦说不准就消减下去了。
可是她没有。
不仅没有,还十分低调,活像侯府没有这个人。
不想还好,一想到这,秦浚心底里好一阵不快,就连陆天成都瞧出端倪,问他是不是还在为不能去庆山书院的事憋气。
而秦浚又不能说自己是为这样一件小事,便只笑笑不答。
实则他一叶障目,没思考溪风的难处,不说奴婢因这些龃龉找主子是否恰当,若溪风真找到他,他顶多罚月俸。
而对溪风来说,不除了夏月,就指不定会被再次算计,不如永绝后患。
眼下,秦浚摒除脑海杂念,乘坐马车到城门口。
侯爷率领大军回朝廷,军营驻扎在城外,太子亲自到城门口相迎,给足忠勇侯府面子,秦浚作为侯府世子,自当也要以最全的礼数,迎接凯旋的父亲。
只看,侯爷从马上翻身下来,摘下头盔。
忠勇侯秦宏放年已四十七,当时在娶王氏时,就因疆场战事,耽搁到二十多,他披着甲胄,身材高大,眉弓骨略长,浓眉俊目,秦浚的骨相便是肖似他的。
秦宏放当年也是京城有名的美男子,即使常年吹大漠风沙,皮肤黝黑,却也不减风采。
他双手一揖:“末将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爷握住他的手:“虎威将军快快请起。”他亲自扶起忠勇侯,尽显君臣之道,周边百姓看了,无不称赞。
秦浚和候着的大臣一起,行礼贺忠勇侯胜战而归。
城门相迎过后,秦浚还要随父亲和太子殿下,进宫觐见圣人,开启接风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