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想哭的,但是心中实在太过害怕,妻主自那次醒来后,还没对他这么冷淡过,他害怕的直掉眼泪。
有个男子一直在自己身后吸鼻子,江清雪只要不是个聋子都应该能听见。
一开始是着实不想理这个不听话的男人,后面却是被哭的有些无奈了,终于人都哭到桃花村门口了,江清雪也停下脚步,十分无语的看着他。
林远笙吸着鼻子,努力制止自己的哭腔,想以一种温柔的姿态面对江清雪,然而一开口,却是泣不成声,“妻,妻主,我,我,我”
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什么结果。
他好像一个极其没有安全感的人,需要有人抱着,哄着,才能稍稍冷静些,偏江清雪现在不抱他也不哄他,还冷着他。
这情绪一下子就收不回来了。
“你们先走吧,我与他一会儿再回去。”
就林远笙这样进村,人家还以为自己又对他做什么了呢。
可不是因为心疼他,只是担心村里人对自己的印象。
江清雪想着,把另外两人都赶了走。
纵使魏姜的破嘴还想说点什么,但幸好一旁有吴惜玉,按着肩膀就把人提拉走了。
今日吴惜玉为自己挡巴掌时高大的形象仍历历在目,魏姜也愿意听她一些,气呼呼地跟人走了。
只留下江清雪林远笙两人站在村门口。
林远笙低着头不敢说话,也不动,若不是一点一点的水花从人眼睛里掉到地上,又溅起些许尘土,江清雪都要以为他吓傻了。
“你怎么了,惹麻烦我还没说你呢,自己就哭上了是不是?”
林远笙紧紧咬住薄唇,几乎要咬出一道道血痕来,心中难受的不行。
他自然要哭,妻主这般待他,他为何不哭?
可,可妻主不喜欢男子太过哭闹,所以林远笙又收了那骨子要发大水的劲儿,努力收敛着情绪,直至只剩细细的抽噎声。
这人委屈的厉害,但现在是在外面,她就是有心要哄他也不好使啊。
“先回家再说。”
江清雪仍记得林远笙喜欢牵她的衣角,因此为了叫人先别哭冷静点,她扯起一点上杉的边角递给他。
林远笙抿抿唇,伸手去握住那衣角,虽仍旧红着眼眶,但到底好多了。
没有再哭泣。
江清雪直直将人领回家,一路上神色颇为温柔,但到底那都是对着旁的村民打招呼的,不是对着林远笙的。
等到一回家,江清雪脸色又迅速拉了下来,与刚才的温柔截然不同,她甚至还将自己那一小截袖子抽了回去。
林远笙人都傻了,呆愣愣站着,心下却是一个咯噔,直道,完了。
路上时,他本以为妻主有些息怒,可现在看来,并没有,不仅没有,她还十分生气。
江清雪径直走回屋里,然后坐到了平日里吃饭的桌子前,神色冷凝,林远笙几乎想抬腿就跑,但到底这是他的妻主,是他的支柱,今日跑了,她许就不会再要他了。
林远笙不敢设想,遂小步小步的挪回家,手指互相掐着,留下深深的指甲印,足以彰显主人的紧张。
“妻,妻主。”
他小声唤,眼眶都还有些红。
林远笙是吓坏了,今日先是被那什么知县纠缠,紧接着又给妻主惹了麻烦,被妻主甩开,现下妻主还不搭理他。
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手互相攥紧,紧张的抬眼看着江清雪。
江清雪对他忐忑紧张还想哭的模样生不起气来,却仍要故作严肃问他,“不是不让你去镇上吗,为何不听话?!”
林远笙自己吓自己,脑海中的设想已经进步到妻主为此不再喜爱他,又如从前过往般厌恶他的一幕,突然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抬眼有些戚戚的望着江清雪,再一眨眼睛,凤眸立时变成了水眸,江清雪赶紧一拍桌子,命令似的凶凶道:“不许哭!”
那声儿喊的大,林远笙浑身一颤,眼里那点水汽又收回去了,再不敢哭,只是垂着头抓着她裤脚无力瘫倒在地的模样,还颇惹人怜惜。
他像是脆弱极了,再受不住江清雪一点斥责,可分明她都还没说他什么呢,他就受不住了。
难道这才是柔弱的真谛?
林远笙伏在地上,浑身散发着悲凉的气息,自顾自在那自怨自艾,妻主定是不喜欢我了,定是厌了我,才会如此凶我。
江清雪踢踢他,“起来,我只是问你为何要去镇上,你做这模样干嘛。”
林远笙不起来,抓着她的裤脚小声回复:“我想妻主了,才想去镇上找妻主的。”
想,想我?
能让恶毒男配如此挂念,不知她是否是本书第一人。
只是挂念的到底是不是她,还有待商榷。
毕竟人家最后是跟着吴惜玉一道去的,还特意躲在吴惜玉身后,别以为她没看见,无论再怎么帮人找理由,她也想不出林远笙为什么会跟吴惜玉一起来找她。
江清雪偷偷地狠狠瞪林远笙一眼,却不想对方也刚好抬头,看见这一眼不由愣了愣,过会儿,林远笙浑身忍不住颤抖起来,止也止不住。
江清雪有些无措:“你,你怎”你怎抬头也没个暗示!
不等她说完,林远笙就抓着她问:“妻主,可是厌了我?”
没没没,不敢不敢。
她慌忙道:“你别胡说我不是我没有。”
“若是妻主没有厌了我,又怎会用那样的眼神看我!”
林远笙声声俱厉,表情忧伤难过,还有些许狰狞。
只要一想到妻主会厌了他,他心里就痛的不行,恨不得摔些东西以做发泄,又恨不得将妻主绑起来,从此心里眼里都只有他。
江清雪:有什么比偷偷瞪人被发现了更尴尬的吗?
有,对方还当众质问了出来。
江清雪只得说:“没瞪你没瞪你,再说,就算我瞪了你,你给我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我还不能瞪一下了?”
她很不解,你惹麻烦就行,我瞪一瞪都要被骂?
林远笙仍旧是委屈的,男人委屈时几乎没有理智可言,他哭闹着说,就因为他惹了麻烦,妻主就厌了他,可明明他只是想念妻主,也不是他想与宁知县起冲突的,宁知县身为父母官,必是为国为民,不会为难她们这等小百姓的,又质问江清雪为何要为难他,欺负他。
江清雪听的头疼,便刻意抓住了那句不会为难,心中只有嗤笑,“她若看上你了也不会为难你?父母官,说难听了不过就是个吃干饭的,不然她为何要不分青红皂白的抓你们。”
林远笙震惊,妻主说什么?那知县看上了我?可是,可是,“她才没有看上我,她看上的是魏公子!”
江清雪不信:“怎么可能,你站在那她还看得上魏姜?”
这句话的信息量有点大,林远笙呼吸一窒,原来,原来在妻主心中,自己竟是比魏公子还好的吗?
江清雪将话说完了,才发现歧义,却只是皱了皱眉也懒得去纠正。
有些红晕开始爬上林远笙的脸颊,他轻声道,却是在为魏姜说话:“魏公子生的好看些,方才知县分明问的是魏公子。”
江清雪不信,书中知县根本跟魏姜就没有交集,又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他?
她像是钻进一个牛角尖里,只愿意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并且是坚信。
林远笙拉拉江清雪的衣角,认真言道:“真的,那个知县真的一直在与魏公子说话,她都没有搭理我的。”
他怕妻主认为知县喜欢他,并且因此对他生了厌恶,即使这不是他的错。好像女人就是这样,有人喜欢了她的夫郎,她便认为夫郎脏了,不干净了,所以,他的妻主也是这种女人吗?
林远笙怔愣抬头,他人还瘫在地上,眼睛却一错不错的盯着江清雪。
这让江清雪十分头疼,她跟林远笙各执一词,谁也信不过谁,但其实事情已经发生了,与其在这欺负林远笙,与他争论,还不如想想后续怎么办,她仍旧不大相信林远笙的话,那知县怎么可能喜欢魏姜,她不就爱对她爱答不理这一款的吗。
要不,她们搬出这个城镇?
但这也不是随便就能搬的,她手里满打满算十多两银子,还想留着和离用呢。
江清雪望着林远笙,透露出一股淡淡的忧愁。
林远笙比她还忧愁,妻主看起来好像不信他。
他只能在下面,拉着江清雪的衣角,一脸可怜。
待江清雪想起他来,便开口唤他起来。
林远笙咬咬唇,委委屈屈爬起来,却不知是坐的太久了还是怎么的,腿脚蓦的一麻,他整个人就受不住的往前倾倒。
江清雪人还没思考好呢,一抬眼一个重物朝自己直直砸过来,她瞳孔微微睁大,像是被人使了定身术,一动不动,任由那人落进怀里。
林远笙并不重,甚至很轻,落在江清雪的怀里几乎没什么重量,他模样也有些惊慌,足以确定这并非故意。
江清雪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有心思看这些,大概是因为她的手就放在腿上,然而此时分明感受到上面有另一个重物。
也不知道是手贱还是怎么的,江清雪她,轻轻捏了一下。
“唔”
然后林远笙就像给人打中了命门,娇软地叫了一声,骤然失去浑身力气,就这么倒在江清雪身上。
江清雪:我人傻了。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