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哲在青砖石道上徘徊踱步,陛下的政殿就在眼前,他一脚踏入之后就有些后悔了。
他该在宫外再躲几天的。
殿门被打开,一老臣从殿内走出,遥遥看见了他的身影,便走下来问道:“李总管这是怎么了,陛下就在殿内,不进去吗?”
老臣年纪有些大了,腰身有些佝偻,双眼半睁半阖,目光却是深邃透彻,犀利得宛若看破一切。
他枯瘦如柴的右手拿着从不离手的书卷,上朝时倦了就拿出来翻翻,李哲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柳相柳永光。
李哲躬身拱手,极为恭敬道:“柳相。”
柳相点了点头:“嗯,去吧,陛下正等着你给他个满意的答复呢。”
柳永光走了,李哲才缓缓起身,脸上的表情更是阴沉,他没忍住,低声咒骂了句:“老狐狸。”
殿内,弥漫着浓郁的香味。
李哲一进殿就发现了,殿内没有打开半扇窗户,柳永光应是同陛下说了很重要的事。
“柳永光问朕,十几万人命推到白家头上,对白家做得那么绝,如今把白家遗女封为贵妃,可是后悔了?”龙椅上的人闭着眼睛幽幽道。
李哲心下一惊,不敢言语。
楚谨言忽而睁开双眼,眉目尽是狠戾,可还是面带笑容:“要不,杀了他的孙女解解气?”
“陛下息怒。”李哲暗想,柳贵妃真要完了。
“打探到了什么?”
一提到这事儿,李哲支吾了下,硬着头皮道:“奴才那幺弟的话也不能全信,只能信三分,那日他醉了酒,他说……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这温大将军是为……为求红颜而来。”
“呵,哈哈,”楚谨言笑出了声,“那他的红颜,莫不是在朕的后宫?”
李哲也觉得这太不靠谱,还不如说,温大将军意欲谋反更真实点儿:“这……可能李闻远酒后胡言,当不得真。”
楚谨言挑眉:“怎么当不得真,朕的雪贵妃确实可爱得紧,有人肖想觊觎不也正常?”
李哲视线正好落在了陛下的手上,上面还缠着白色的纱布。
他想了想,可能陛下说的可爱,是会咬人?
那陛下这又是要去被咬?
会咬人的雪贵妃此刻茫然的眸子布满了眼白,隐约可见细小的红丝,整个人挣扎在生死的边缘。
一宫人用力地按着她,迫使她弯下腰。
李哲一进来就看到了这一幕:“大胆奴仆,你在对贵妃娘娘做什么?”
“不是,我……奴才,”衣高云没想到,这个时候有人过来,可扯着他衣袖的手又紧了紧,他顾不得来人,连忙拍着白若雪的后背,焦急道,“快吐出来,吐出来就好了。”
他端着一个浅盘,放在白若雪嘴边,半哄着她把咽到喉咙的甘蔗渣给吐了出来,骂道:“真是疯了。”
白若雪剧烈地咳嗽起来,微微抬起头,面红耳赤,眼里逼出的眼泪马上就要夺眶而出。
“朕还是第一次见把甘蔗往肚子里咽的人。”楚谨言好奇地凑近白若雪,然后看向衣高云,微有不满道,“给她吃什么甘蔗?”
楚谨言那张对他宛如噩梦的脸在他眼前骤然放大,衣高云一下子跪在地上,声音不自觉轻颤:“陛下。”
“起来吧,照顾贵妃用心点儿。”楚谨言没怎么在意这个奴才,李哲多瞧了这人几眼,看是没看出什么来,可就有种说不上来的不对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