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拦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中年卫兵,右眼上部有一道疤,样貌凶悍,语气冰冷。铁制的铠甲比其他人看上去要老式点,也结实点。
「佣兵。」雷吉纳边扶着弗雷恩,边抬起头,「或者说猎人更合适?总之差不多。」
中年卫兵微微低下头,俯视两人:「执业许可呢?或者担保人?」
「就是前面那些人,你刚才也负责了他们吧?」
他的表情迅速变得险恶起来,语带诘难:「如果你们是一伙的,为什么不一起过来?」
「他们的手续上出了问题吗?」雷吉纳侧着头,看上去是一副要把弗雷恩撑起来的样子,但他也把弗雷恩往下压,让他刻意不要站起来,在此过程中小心地拖在身后,以免让卫兵察觉到自己的小动作。
「我没有从他们身上发现问题。或者说,他们自己没有问题。」
即使弗雷恩状态不佳,也能从空气中都能嗅到重的有些犯冲的火药味,特别是对准自己的时候,感觉很不好受。
「以前有过往来,这次不是一路的。啊,抱歉,他伤得有点重,我们能早点进去吗?」雷吉纳用力晃晃弗雷恩的身子,左右按压着,让人感觉很难受,加上身体有些疲惫,弗雷恩是真的感觉虚脱,想吐,虽然太阳指向头顶,又没吃过饭,应该吐不出来什么。
但要是真的吐了出来,那就非常恐怖了。
「出什么事了?」
「抢劫,他比较倒霉,什么都被抢光了,我找到他时就是这个样子……」雷吉纳放低重心,紧紧撺住弗雷恩的手,往他的掌里塞了些什么,「他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虽然处理过,但我觉得他需要早点休息,能先让他进去吗?」
他假惺惺地说完,一只手略略掀开弗雷恩的斗篷,露出衣服上的斑斑血迹。又迅速抽回。卫兵的视线在他的衣服上跳了一下,没有多少反应。
「那你的呢?」
「唔?」雷吉纳呆然回答。
「他被抢光了的话,也就是说你没有?」
「当,当然。」他的反应慢了半拍,拖长声音。
「真少见啊,我还以为你们是一起的。」
弗雷恩先前一直低着头,听到雷吉纳一下子说不出话——摇着自己的动作倒还在继续,让人昏厥——他忍不住侧着身子抬起头,正好撞见雷吉纳惨兮兮的样子:「我怎么样并不重要吧?重点是弗雷恩已经快要撑不住了,他需要早点休息才对吧。你们怎么能老把我们卡在这里?这样太残忍了。」
倒是真的没有哭,就是语调让人恶心的不得了。
雷吉纳一直在暗地用力,没有停,弗雷恩是真的快要站不住了,虽然他应该没有什么胃容物,但现在是真的想要吐一地。
「也就是说你是有许可的?只是状况不怎么好的他没有对吧……你们三个,过来。」他朝着斜后方大喊一句,叫来了几个之前在待命的年轻卫兵。
「当然,我自己的许可当然连一点问题都没有,但你们要快点放过他,你们有这个责任……」
「别在这边腻腻歪歪的,你这老油条!」中年人大声咆哮,左眼竖的能吓死人,「我这就让他去做检测,至于你,拿得出来的话现在就拿出来。罗斯,把他带走,让书记官检测一下。」
「好的,百夫长。」一个少年兵出列,从雷吉纳那边抢过弗雷恩的身子,朝着一边的哨位室扶着往前走,金属铠甲的质感冰凉,让弗雷恩的一下子浑身发凉。弗雷恩回过头,看到雷吉纳笨拙地挠着自己的头发,半张着嘴。
「你们的动作可快一点啊,这种身体不好的病人要早点休息才对,你们的工作效率……」
中年卫兵的手压在了自己的刀上,来回抽动,发出刷刷的声音,一响一响。
「关于我的文件嘛……」
雷吉纳迅速地切换过态度,但扭扭捏捏的态度让人还是很捏一把汗,但弗雷恩想,大概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吧,不然的话,刚才他的举动大概是要……
「你没事吧?」似乎是叫做罗斯的少年兵声音稚嫩,但一板一眼。他的身高比弗雷恩略矮,但还是努力地踮起脚尖把弗雷恩往旁边送过去。
「我还好。」他摇摇头甩开思绪,不再去理那边的那两个人,那边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脸色惨白啊……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别怕。」他压住涌上喉头的酸液,「我一个人独处休息一会就行了。」
「现在吗?」
「不,检查之后。」
他握紧拳头回答。
「铠甲有些冷,忍一下吧,抱歉。」
罗斯扶着他走进了一个不大的房间,抬起头朝内喊话:「书记官大人,身份文件丢失,请查一下。」
因为是烛光,光线不太够,加上弗雷恩有些头晕,即使仔细看也只能大概看清红木的书架和桌椅,以及桌子后罗斯喊话的一团人形轮廓,要是说人似乎有点太丑了点,虽然遗憾的是,那的确是个人。
一脸市侩的秃顶中年男性从桌子后抬起头,扶扶眼镜——好像向下滑了一点,啪的一声合上手中的账簿,脸上的褶子抖了一下:「罗斯,你把他扶过来。到这椅子上。」
他指的是办公桌对面的长椅,让人躺下来反而可能还舒服一点——弗雷恩倒还真有这个冲动。只是他毕竟不是来这里休息的,早点把这个流程过完,早点结束才是最好的选择。
弗雷恩被罗斯好不容易才扶到了椅子前,罗斯小心翼翼地才把弗雷恩抖在了椅子上,弗雷恩又强撑着站了起来,缓缓踱到书记官的面前,伸出手:「你好,书记官先生……我希望这项检查能够快点结束。」
「真是麻烦。」书记官一脸不爽地伸出了手,黏黏的……弗雷恩忍着才没有一下子扔开,而是在空中抖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