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听这个有问题吗?」
弗雷恩回过头的时候,尽可能的收起自己的眼神,免得不那么锐利,装作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他觉得这样做应该不难。因为他想起来那个声音是谁了——那个在门口拦下自己的,一脸凶相的中年卫兵。
他对雷吉纳的态度很不友善,连带着自己也成为了他的眼中钉,弗雷恩毫不怀疑会这样。
所以,他看到那只盯着疤的右眼恨不得把自己盯出洞来的那副凶相,也不意外。
「你要是问有没有犯法的话,的确没有。」他架着胳膊,手指轻敲自己的腰,眼神灼灼,「但是,那你问这个又想要干什么?」
「好奇而已,毕竟我在这个城市恐怕会待上很久吧,了解一点总不是什么坏事。」
他眯着眼回答,伺机瞥了一眼罗斯,想要判断一下他的反应和态度。虽然罗斯明显地对副队长的插话吓了一跳,但态度总的来说称不上负面。
没有恐惧,只有敬畏,先前微微弯着的腰挺直了,下巴也抬了起来。
「我记得你应该是在城门盘查的吧?」
「当然。」中年卫兵狐疑地点了点头,眼珠朝下晃了几下,「因为人比平时多几倍,所以工作要轮换,免得有人抱怨不公平——反正大家都做过,不会出岔子。」
弗雷恩赞同地点点头:「当然,这段时间肯定会比较忙,我自己一路上就遇见了一打扒手和醉汉,说起来,刚才没怎么看见?」
「扒手和醉汉,哈。」中年男性脸色得意地含混咕哝着,语带否定。
「唔?」
罗斯加紧语速,补了一句:「肯定是因为都知道到奈德副队长当班,就不敢闹事,无论是醉醺醺的本地人还是贼眉鼠眼的扒手……」
「你很尊敬他嘛?还是说,不只是你。」
听到弗雷恩的问题,罗斯双脚并拢,猛地一踏,右手握成拳,放在自己的胸前:「我一直以成为奈德大人那样铁面无私的人为榜样。」
「是吗,我倒觉得我做的远远不够。」奈德的坚如磐石的表情松动了一点,谦虚了一下,「我还需要做的实在太多,还有很多工作没有做好。」
他说法比较弯弯绕,弗雷恩便有些在意地开了口:「是吗?比如说?」
「我们的工作内容很多,不可能尽善尽美,比如处理摩擦,再比如维持秩序。」他叹了口气,换上严肃的眼神,「再比如盘查像你这样的可疑人员。」
弗雷恩愣了愣:「我可疑吗?一点都不觉得。」
奈德加重了语气,视线持续朝弗雷恩施加着压力:「对,没错,一点都不可疑,不可疑到我丝毫没有把你带走问问的想法……或者说你现在想喝杯酒吗?我请客?」
「如果要走很远的话,算了吧。我的体力挺差的,已经走了这么一天了,太累了。而且是酒的话,在走下去恐怕什么都喝不出味道。」
「就近呢?」
「不算渎职吗?」
「不算。」他毫不犹豫地把问题抛向罗斯,「对吧?」
罗斯身子一振,倒背如流——弗雷恩觉得这应该是背出来的:「唔,巡逻的目的包括发现排查不安全因素,以及及时处置违法行为。而对可疑人员进行询问,也是排查不安全因素,不过为防止对这一行为的滥用,被盘问者可以投诉。」
「那么你需要投诉吗?」
「只是聊聊的话,随便吧。」弗雷恩毫无排斥地点了点头,然后转向罗斯:「你过会跟法伊先说一句,我已经走了。」
罗斯摇摇头:「虽然是她把你拉过来的,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她恐怕完全没把你放在心上吧?」
「我想也是。」
又叮嘱了罗斯几句——不是说让法伊跟上来,不如说是拦着她别让她跟上来——奈德便带着弗雷恩进了家比较近的酒馆——还选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拿了两杯酒过来。他看弗雷恩对着面前的酒杯迟迟没有反应,便先干一口。
「刚才发生了什么?」弗雷恩被视线盯得很不舒服,瞥了瞥酒杯里面,但还是没有喝。
他有了个想法。
「唉,语言问题……」他摸着自己的胡子,语气若有所指,「关于数字产生的误解,那几个数字的确读起来像,没什么办法,明明写下来就没问题的。说了多少次要留纸质契约,在这种时候不是添麻烦咯。」
「虽然解决问题本来就是你们的工作。」弗雷恩摇摇头。
「解决问题是我们的工作吗」奈德猛拍一下桌子,「你说的是什么话?」
「我是说……」
「不,」他眼神玩味而凶狠,「你用的是什么语言?」
弗雷恩想了一会以避其锋芒:「这重要吗?」
「不重要吗?一个操着不通的语言家伙来这里,你到底是要做什么?」
「这不是你有必要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