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其他护送她到这里的卫兵的监视下,法伊开了口,但她说的话并非弗雷恩想听到的:「你是……」
在法伊做出进一步反应前,弗雷恩打断了她的后半句话,连带着将她的反应一起按在她的肚里:「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吧?」
这些卫兵在自己和克蕾奥诺亚对话时缄默不语,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在自己的上官面前汇报时也会一样噤口不言。
法伊总算没有太笨,扶扶自己的眼镜。眼镜反着光,看不清表情,干咳了一两句:「当,当然。」
「我长得有那么让人意外吗?」
「很像熟人,不,很有研究对象的价值。」
法伊的真心话漏了出来,引得弗雷恩不禁苦笑,表情迅速收紧,他用手拉住法伊的衣服,有些粗暴地把她往房间里面拽。
虽然很想看那些卫兵是什么表情,但现在去确认反而让人生疑。
「那,进来吧。」
她没说话,进入敞亮的房间之后,目光在空空如也的书架上扫了一圈,表情一下子垮了下来,叹了口气,在沙发上坐正,表情乖巧。
但与其说乖巧,不如说心不在焉。
漫长的沉默佐证了这一点,即使弗雷恩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想要等着她先开口,仍徒劳无功。
「怎么回事?」弗雷恩打破了沉默,他觉得如果自己不说话,法伊就会这样一言不发下去。
听到他的发言,她才从自己的思绪中猛然抬起头来:「啊,好狡猾。该我问你才对吧?一会不见就变成了座上宾?真好啊,真好羡慕,不知道多少研究资料室保留在王家书库中的,虽然国立图书馆也有些就是了……」
真是小孩子脾气,不过好在,这把他从丢失匕首的阴霾中稍稍拉出来了一点。
「说正事。」
「不应该你先讲你这边?不,算了,我什么都不想知道。」
法伊打了个寒颤,她的面色迅速阴沉下来。弗雷恩猜想,克蕾奥诺亚在下令的时候,一定会对保密相关的事情三令五申才对,即使法伊之前深深地卷了进来,知道了不少事,但现在情况又发生了变化。
法伊没有随便开口询问的立场。
「我可不想被布鲁图给……」
口中蹦出的那个人名还是让弗雷恩稍感到意外。
「谁?」
「不,没什么。」
她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根手杖,紧紧地握在手中。顶着弗雷恩狐疑的视线开始简略的陈述。
只要不讲和她的兴趣有关,她的陈述还算得上精要,也很好懂。
而且内容大致也很符合弗雷恩的预料,法伊怎么被布鲁图带着杀出重围的啊,她怎么在晚上去找自己师傅讲述的啊,她的师傅怎么带着她连夜往王城赶的啊,然后她们两个又是怎么样在王城被扣在门外的啊。
她那个有些神神叨叨又爱关心人的师傅算得上形象鲜明,让人微微有股怀念的情感。不过怎么听,她之后惹上的这一堆的麻烦都和弗雷恩关系匪浅。
只不过,他看到法伊眼中「快来问我,快来问我」的,闪闪发光的眼神,决定自己不要顺着她的话题往下走:「你被叫了过来?不是你的师傅吗?」
法伊虽然有些意外地皱起了眉头,还是原原本本的回答到:「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而且她有些……」
眼看着要和自己的目的越来越远。弗雷恩意识到自己又选择了一个不太明智的话题,在她再次打开话匣子之前连忙打断:「就算你跟我说,我也不会想明白,我可不想在上面浪费太多时间。」
她憋着一口气,嘟着嘴,露出了与自己年龄相衬的,不畅快的表情表情:「啊,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才对吧?你就不能问些有趣的问题吗?」
「没必要。我不是叫你来干这个的。」
或者说,这种小问题只会让自己更加头大,现在需要考虑的事情已经很多,没必要再来一点。
「果然还是要那个吗?」她嘟囔着,有些沮丧,「那个?特殊学习?」
弗雷恩只是感觉更加头大,二爷不难想到谁是那个始作俑者:「公主到底发了什么命令?」
「啊,玩笑,应该是玩笑。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也知道我是来向你普及基本的历史和生活知识的。」她的脸色有些慌张,明显与话语的内容相悖,而且前半句话在正常情况下,怎么都不应该置之不理。
不过他现在也累了,所以只是抓住了后半句话中的潜台词。
「我还以为他们应该会保密才对。」
她得意地挺起自己平平的胸膛:「但我猜得出来。」
弗雷恩的语气也不免带起刺,但比起法伊,他不如说是在嘲讽自己:「是啊,除了我,别人什么都猜得到,你们在阳光下,只有我在迷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