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烛没回应,她继续道:“我也没吃。”
很难不把这句话当成一句暗示。
“厨房有人值班。”他说。
唐棉说:“贺董还在楼下吗?”
贺烛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自己下楼看。”
“算了,我有点怕他。”
贺烛嘲讽地勾起唇角:“没什么好怕的。”
漫漫长夜,无事可做,唐棉产生了跟室友交流家庭情况的欲望:“贺董其实跟我爸有点像,婚礼那天他们穿西装坐在一排,我一度分不清他们谁是谁,都正襟危坐,严肃着一张脸。”
贺烛那天根本没看台下,不过光凭脑补,大概能想象出来。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联想,管家推着餐车站在门口,唐棉下床开门。
“夫人,很抱歉打扰到你们,您和少爷晚上还未用餐,我擅自让厨房准备了一些夜宵。”
唐棉将餐车拉到房间内,向管家道谢后关上房门,开开心心地推着迟来的晚餐走到床边,然后一个一个掀开餐盖,对着床上的人报菜名。
“番茄炖牛腩,西蓝花腰果炒虾仁,干贝冬蓉汤,啊,还有辣子鸡。”
“……晚上吃辣菜?”
“我喜欢吃辣,”唐棉推走餐车,“你不吃这些都是我的了。”
贺烛嗤笑:“胖死你。”
唐棉身体一僵,伸出一只手在腰侧和腹部捏了捏,还好还好,小腹平平坦坦,暂时没发现夸张的赘肉。
贺烛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薄唇上扬,黑压压的眸子有了一点光彩。
唐棉似乎真打算吃独食,将所有餐盘一字排开摆到自己面前,夹着筷子按顺序临幸这些菜肴。
贺烛心情好转,饭菜的香味散在房间,食欲随之而来。
唐棉刚动了两道菜,身边就坐下了人。
她吃了两块辣子鸡,唇瓣泛起一抹红,幸福地说:“你们家的厨师真好,还记得我喜欢吃辣。”
贺烛不能理解她的激动,厨师按照雇主喜好做饭是理所应当的事,有什么稀奇的。
事实上,唐家的阿姨们做饭都是严格按照陆山兰的要求安排菜谱,口味十年如一日的清淡,唐棉自己的喜好根本不被重视。
许是气氛太祥和了,贺烛也有了一点倾诉欲,就像两个朋友在吃饭时随性地闲聊,他语气平淡地说:“你说我……贺盛江跟你爸很像。”
唐棉往嘴里送了一口虾仁,点点头。
“你爸也会调查你的同学朋友,阻挠你发展任何学业以外的兴趣,不允许子女脱离他的掌控,否则就不择手段,摧毁你所有的努力?”
贺烛见唐棉摇头,隐隐露出讥笑,然后便见她咽下嘴里的东西,缓缓吐出两个字:“不止。”
“他还会出钱让学校监视我的一举一动,交朋友需要经过我妈审核,品性和成绩任何一样不过关,我妈都不同意,还有规定我们每餐该吃什么,吃多少,考什么专业,上什么大学,哦,就算一切都如他们的愿,按部就班进了家里的公司,我爸还要对每天的工作进展提出批评,稍有出错就是一顿打骂……”
贺烛蹙眉:“打骂?”
唐棉想了想:“打主要是对唐白,我高考成绩没达到要求,大学选了自己想学的专业,过得比我哥轻松一点。”
贺烛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该说人外有人么。
唐棉惆怅地叹了口气,对比起来,贺董简直称得上慈父,起码那份文件里的红色字迹真的在努力了解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