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本就没几个下人,而且大都是家生子,知根知底,她一时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查起。家将也是常老爷子亲自选出来的,轮不到自己插手去查。最值得怀疑的,便是昨日留宿在这里的几个贵人身边的小厮或者丫鬟,可是将军府的权势再大,也管不到别人家的下人身上。还有就是乔蓉儿带进来的四个丫鬟和一个婆子。
在二夫人思忖之间,乔蓉儿的几个丫鬟有条不紊地走了进来。以自小照顾乔蓉儿的顾妈妈为首,琴棋书画四个丫鬟紧随其后,走进大堂后,整齐划一地跪拜在地。
“既然进了将军府,就要谨守着将军府的规矩,”老夫人淡淡说了句,看了一眼乔蓉儿,见她神色平静,嘴角微微翘着,暗暗点头,“起来吧,也不必过于拘谨。”
“谢老夫人。”几人一同起身,没弄出半点声响,皆是垂手而立。
“果然是兵部侍郎府出来的人,”二夫人笑眯眯的发话,“这位是顾妈妈吧?后面四位小丫鬟,我看着也是训练有素。”
“二夫人过誉了,奴婢是乔蓉儿的奶妈,自小在她身边照顾着。”顾妈妈恭敬地回答道。
“奴婢子琴,是三夫人的贴身丫鬟,自小跟在三夫人身边伺候。”
“奴婢子画,是三夫人的贴身丫鬟。”
“奴婢子琪。”
“奴婢子书。”
吴氏吩咐随身的大丫鬟莲儿端了赏银来,笑着说道:“以后在将军府,也要尽心伺候你们主子,若是她来和我告状,我可是要罚的。”
“奴婢定当尽心尽力照顾三夫人。”几个人异口同声,答得有条不紊干脆利落。吴氏和老妇人对视一眼,不由点点头,眼里皆是赞赏。
“好了好了,莫要拘谨,吩咐摆饭吧。我们辰时出发,拜望老太君。”老夫人笑呵呵地站起身,往吃放的正厅走去。
常胜常老将军自少年成名战功赫赫,先皇赐赏将军府,便携带家眷搬出来单过。
常胜的母亲,府里人尊称老太君,与常胜的弟弟常理一起过。常理胎中带疾,受哥哥庇护,也曾在朝中任过一官半职,几年前借口年事已高,退隐朝堂,如今在家兼顾赡养老母,享四世同堂之乐。
昨日常明德娶亲,老太君因年事已高,受不得闹腾,受了一对儿新人的跪拜便去探月亭歇着了。今日定是要正式奉茶的。
……
常明德一路急奔来到了葳蕤阁,刚走到院子里,便看到身穿一身黛蓝色直缀的常明省从卧房理出来。
“大哥怎么样了?”
常明省领着常明德又进了屋子,解释道:“伤无大碍,只是因夜里受伤,受了些寒气,如今正睡着呢,大夫说中午大概会醒。”
“怎么会这样!家将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常明德看着常明策苍白的脸,心中更是担忧。
常明省知道他只是发牢骚,却也解释道:“老爷正在审着呢,昨日严令滴酒不沾,却还要家将犯了混。若不是大哥寅时要进宫面圣,还不知要何时发现呢。”
“以大哥的身手,什么样的人能伤了他?”
“这个,只能等到大哥醒了之后亲自问他了。”
“到底是怎么伤的?”
“一把匕首,”常明省解释道,“据说拔刀的时候,大哥醒了片刻,硬是握着那把匕首不放,口里还叫着盐还是什么,不知道是什么。”
“哼!敢在将军府撒野,活得不耐烦了,要是让我抓到,非剥了他的皮不可。”常明德满脸戾气道,“二哥,有查到查到什么线索吗?”
常明省摇摇头,“昨日人多混杂,兵部欧阳尚书、吏部李侍郎和刑部顾侍郎都留宿在永福斋,几位贵人都带了贴身的下人,但我们总不能追着这些人去查,只是偷偷留了姓名和画像;还有老爷的好些旧部,你的那些好友,有些也带了贴身小厮,这些人看着老爷的面子虽然好商量,可也得等大哥醒了,看能否辨认出一二,否则难以服众,弄不好还会失了人心。”
常明德听了二哥的话,不由紧绷起脸,咬着牙关,脸色变得通红,齿缝里蹦出一句话来:“早知道……早知道如此,还成什么亲!拜什么堂!无端招来了一身晦气!”
“三弟!”
“放肆!”一声厉喝从门口传来,只见常老将军大步跨过卧房的门,脸色凌厉的直朝常明德走来。
常明省见势不妙,急忙跨了一步挡住老爷子去路,弯腰行李:“爹。”
“你让开!”常老将军大手一挥,将常明省推了个趔趄,随后一脚踢在常明德腿上,将人踹下了床,“你刚刚说了什么!”
“……”常明德跪在地上,咬着唇紧绷着脸,头却偏向一边。
“还……还不服气,你个兔崽子!你可知我费了多大力气才说成了这么亲事!若是再说这种糊话,我……”常老爷血气翻涌,抬脚又要踢过去。
“大哥!”一旁的常明省突然叫到。
常明德顿时站起身扑到了床边,看着常明策,常老爷子也顾不得继续训人,慌忙转身。
“大哥?”常明德轻唤道。
只是常明策依旧双眼紧闭,没有一丝反应。几人等了片刻,床上的人还在沉睡。常老爷狐疑地转头看向常明省,细长的眉眼瞪着他。
常明省心里一阵打颤,他和常明德不一样,自小身子骨经不起踢打,也没挨过几句骂,如今被常老爷这么一瞪,差点儿跪了下去,“我……我确实看见大哥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