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园点了点头,谢过忘川道长的回答,与眼下案子无关的东西她就不再继续深问了,
那厢已经有衙役请来的大夫,在给白福等人施针,但是仍然没能弄醒这些晕厥的人。
忘川道长见状,立刻过去帮忙。
苏园便跟周老判官继续之前的谈话。
“刚才之所以问忘川道长先天节的问题,便是因我怀疑灯球案也与鬼见愁有关。”
周老判官恍然大悟,“是了,林溪的生辰就在先天节,这是共通之处。”
苏园随后告知周老判官,她还怀疑苏进敬跟鬼见愁有干系。
“若我推测为真,那么鬼见愁就先后有两桩案子与开封府结过怨。
灯球案,因为开封府的阻拦,令丁三郎为林溪庆生不成反而丧命,同时也让一场在东京制造恐慌的惨案告败。
而苏进敬一案,因为开封府对苏进敬的缉拿和惩处,令鬼见愁不得不焚烧证据,而断了苏家这条财路。”
灯球案中,丁三郎斥巨资筹备血肉虫,精心筹划那么一桩大事,花费了很大心血。
林溪大概也很期待这个生辰礼,结果不仅没看到他的崇拜者的成功,反而还惨死在了开封府的狗头铡下。
如此能搞事情又忠诚的丁三郎,在林溪心中肯定有几分份量。他的死对林溪而言一定会有冲击,林溪极有可能因此而记恨或忌惮上开封府,视开封府为麻烦或拦路石。
之后又发生了苏家的案子,开封府直接断了鬼见愁的财路,令鬼见愁再无可能通过苏有才和苏进敬继续获取苏家的财富,这便更为有可能激怒林溪。
王民庆夫妻身亡案,大概是鬼见愁一箭双雕的谋划。一方面陷害了一直追踪林溪的忘川道长;另一方面合理化王玉的身份,灭口了证人,还令王玉有机会打入开封府内部,从内部对开封府实施报复。
后来应该是情况有所转变,他们有了更好的方式报复开封府,所以王玉那边临时改了主意,不再潜入开封府。而是选择趁着苏园和白玉堂定亲这一时机,他们打了开封府一个措手不及。
“当然这些有一大半是我的猜测,比如苏家和灯球案与鬼见愁之间的联系,就有那么一两点共通之处,都不是铁证,不足以锤实。”
周老判官直叹苏园谦虚了。
“这鬼见愁神出鬼没,训练有素,他们这些人行动能留下痕迹很少。能从细微之处查出案件相互之间的关联,是你洞察细微,见微知著,绝非是无端的推测,一切都合情合理。
并且这两处推测,刚好充分解释了鬼见愁报复开封府的动机。想不到这鬼见愁与我们开封府,早就结怨颇深了。
而最令人心惊的一点是,我们竟至今日才察觉,猝不及防地受了他们狠狠一击!”
那厢忘川道长白福喂药之后,成功弄醒了白福。白福好一顿呕吐之后,才彻底清明过来。
白福扫视一圈眼前的情况,看见苏园后。他都来不及起身,立刻爬向苏园。
衙役和忘川道长连忙将白福搀扶起来。
“苏姑娘,不好了,酒被人给下药了!”
白福忙看向主桌,见桌子上的位置都是空着的,忙问众人包大人和他家白五爷都去了哪里?
听衙役们说人都失踪了,白福急得直跺脚。
“别着急,慢慢跟说清楚当时情况。”苏园声音冷静地对白福道。
白福见苏园这么冷静,情绪也渐渐平复下来,告知苏园就是放在墙边的那坛酒出了问题。
“当时五爷他们等来了包大人他们后便开了宴,大家落座吃酒片刻,卢大爷和蒋四爷他们就突然表示说,他们带来了两坛百年陈酿金盘露。这种年头的酒十分难得,他自己都不舍得喝。
如今他特意远从陷空岛将这两坛酒运来,就是特意为了庆祝五爷定亲。要在这宴席上开封陈酿,跟大家同享。
然后小人便带人把这酒开封了,给每一位宾客斟了一杯。举杯的时候。五爷他们把小人也叫上了。
岂料酒喝完之后,头便重如千斤,小人料知不好,想使劲儿睁眼皮保持清醒,下一刻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再醒来就是现在这场景。”
白福望一眼外面的天色,震惊不已地感慨,原来这会儿都要天黑了。那他岂不是晕了一下午?
宾客们陆续都喝了忘川道长的药清醒了,他们的供词都跟白福差不多,都是因为喝了那酒之后,飞快地晕厥了过去。
马棚那边的小厮家仆们陆续都醒了过来。
这些家仆们表示他们在马车附近等候的时候,后门忽然潜进来一批青衣人。这些青衣人迅速解决了白府的看门小厮,还持刀威胁他们,将他们逼到了墙脚,逼迫他们每人喝一口水囊里的酒,喝完之后他们便不醒人事了。
经衙役询问得知,除了包大人那辆马车之外,共计还有四辆马车失踪。
苏园令衙役们将这四辆马车的各自特点记录下来,然后也按照这四辆马车的特点,前往各城门询问,同时注意描述驱车人可能是穿着青衣。
这时候,之前派去询问包大人马车去向的衙役回来了。
衙役告知苏园包大人的马车是从新郑门离开。
之后不久,又有衙役来回禀,其余四两马车分别是从南薰、新宋、新封丘和酸枣门离开。
目前他们已经分别派出了五队人马按照马车的特点去追踪。
周老判官叹道:“我看查这五两马车是不会有什么消息。”
“为何?”苏园问。
“显然他们是想声东击西,用这五辆显眼的马车吸引我们的注意。他们必然是另用了不显眼的马车悄悄运人。如今时间隔这么久了,咱们现在连确准追查的方向都没找到,我真担心包大人他们——”
周老判官犯愁不已。
这时候,有名小厮讪讪地举手,表示他知道一点情况。
“小人是颜大人身边的小厮,懂唇语。他们在逼小人喝酒之前,小人看见那个领头的男子吩咐低声吩咐他的属下,根据他的口型,小人能分辨出他说的话是催促他们快点,赶紧运人往新郑门走。”
周老判官立刻问这名小厮,他会唇语的事有多少人知道。
小厮挠了挠头,“府里人都知道,大人就是冲我这能耐,才提拔我为贴身小厮。”
周老判官又问了当时那领头男子的站位,刚好是正面着小厮的方向,有故意让这小厮看他口型之嫌,而且包大人的马车刚好就是前往新郑门。
“留下这么明显的线索,分明就是要故意戏耍我们开封府。”周老判官气道,“这是见我们开封府没人了,就拿我们当蠢货一般对待。”
苏园笑了一声,“我倒是喜欢他们的自负。”
周老判官愣住,这会儿才回过味儿来。苏园的定亲对象失踪,但她全程表现得都非常冷静,没见有一点悲伤的情绪,这会儿居然还笑了。
“你该不会是被这事刺激得疯了?”周老判官小心翼翼地问一声苏园。
“在王民庆夫妻谋杀案中,鬼见愁就有几分自负。觉得派三名刺客假扮流氓抢劫作证,我们不能识破。
如今他们打了开封府一个措手不及,算是‘胜’了,便又开始犯自负的老毛病。”
周老判官惊讶,让苏园具体解释一下。
“没工夫解释了。”苏园问白福家中可有武器。
“有有有。”白福立刻带苏园去了他家五爷武器库,这里什么样的武器都有。
苏园一眼就看见了挂在南墙上的七尺大刀。
白福顺着苏园的目光看过去,惊讶地半张嘴:“这刀又大又沉,一般人驾驭不了,苏姑娘这是要选来给谁用?”
据他所知,开封府剩下的人中,似乎没有这样的高手。
苏园纵身一跃,便取下了大刀,又命孙荷带上弩和各种暗器,跟她走。
白福原本半张开的嘴,现在完全张开了。
他刚才看见了什么?苏姑娘居然会武?而且看她刚才那身手,拿大刀那架势,感觉功夫不比他家五爷低。
孙荷扫荡完屋子里的暗器之后,见白福还在发呆,无奈地叹口气。曾经她也是这样,被老大震惊成一副呆模样。
苏园带着孙荷立刻骑马就要走,白福和周老判官都追了过来。
周老判官使劲儿眨了好几下眼睛,才确定自己没有眼花。
“这天都快大黑了,你扛、扛着这么一把大刀要去哪儿?”
“新郑门,”苏园告诉周老判官,“回头遣一队人马往郑州去。其它地方也不能忽视,就请您老人家主持了。”
苏园为何要坚持前往新郑门?
周老判官忽然明白了苏园说鬼见愁‘自负’的意思了。鬼见愁很了解开封府的办案习惯,莫非是反其道而行之,来了一招灯下黑?以正常破案思路,越以为不可能的地方,反而越有可能。周老判官如今越想越有道理。
“那也不能你自己去,我现在就派几个武功好的衙役跟着你。”时间紧迫,周老判官也不好再多问苏园的情况,找顾着先救人要紧。
“他们跟不上我,也就她骑术还行。”
苏园看一眼孙荷,随即背上大刀,策马疾驰。
孙荷被夸赞骑术好,骄傲地看一眼周老判官,让他放心,她家老大是最厉害的,随即策马跟上。
周老判官和白福双双在震惊中久久不能回神。
“你知道怎么回事么?”周老判官扭头问白福。
白福呆着一张脸,不停地摇头。他还掐了自己一下,以确定自己不是在晕厥中,而是清醒的状态。
作者有话要说: 嘤,我也迫不及待想把这部分写完,让你们看个爽,但腰挺不住了,明天继续也快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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