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说不准。对了,二姐姐说,上回劫你的贼人已经查到了,都是北边逃来的乱民,不过人已经逃了。府衙那边也不愿派人去追,尽是拖着!”
秦碧玉满脸愤恨,很为他抱不平。
她对外面的事知道一些,但也不多,平时姐姐不说,她也不会多问,平素她只待在家里陪着三表哥。
说是陪着,其实是奉姐姐的话,看着他,省得他跑出去与街上不三不四的人瞎混。
“这种事,就算抓到又如何?都是些没有活路的,早把生死不当回事!唉,世道乱了,根本没得治。”
凭着二表姐的关系,家里总能弄来一些朝廷每月派发的京报,他闲得无聊的时候也会看这个打发时间。
近年来大周西北边,特别是渭河左近的土地连年发生旱灾,水道干涸,庄稼颗粒无收,而官府不但不减免赋税,赈灾济民,反而继续强收赋税,强派徭役。
这还不算,为了应付与东辽的连年战争,甚至还不断加派辽晌。
百姓根本无力负担,索性弃地逃亡,要么逃入山里落草为寇,要么逃到南方卖身为奴。
上次自己被袭,乃是他去农庄里查账时,回来的半路上遇到几个流窜的乱民,被劫了道。
幸好遇到好心壮士相助,吓退了贼人,不然小命能不能保住还不一定呢。
这些乱民,大多是无牵无挂的青壮,寻不到好的活路,又为当地人所不容,尽做些违法乱纪的事。
国之将亡,百姓必苦。
而他根本操不了这个心,将这事放在一边,想着自己的出路。
印象中秦家本就是商人出身,靠着头脑精明,勤劳能干,积累不小家财,想来这秦红玉也是有遗传的,哪怕身入风尘,依旧不忘经商。
现在秦红玉手中就有门铺两家,农庄一处。
农庄由仆人吴大打理,而萧华只跟着她学经商之道,打理着两家门铺。
只是他有些想不明白,这乐籍也能经商?
按理说,一入风尘,便算是入了贱籍,就不能再从事正经生意,她是怎么做到的?
于是他不耻下问,秦碧玉直接笑他这都不懂。
“大周律规定的事多了,民间又有几个遵循的。多的是法子绕过去,就算绕不去,出资寻个贵人庇护,也是容易!”
说白了,世道变了,蔑视律法的人多了,根本管不过来,甚至当官者也是如此,更不用说别人了。
若是有靠山,就更没有不能做的事!
“小玉,你可知二表姐身后的贵人是?”
秦红玉虽是风尘女子,一般人却不敢惹她,想来这背后定是有贵人的,以前他也略有耳闻,只是不太确定。
“哼,就不告诉你!还敢叫我小玉,当心二姐训你。”
她说完,吃吃地笑起来,她与姐姐近乎同名,姐姐小时也被长辈称作小玉。
萧华连哄带骗,总算得到答案,原来是承天府城里住着的寿宁侯,乃是已故皇太后的胞弟,早过花甲之年。
周太祖晚年吸取历朝历代的经验,定下的两条祖训:
一、皇室子孙不得娶功臣世家之女子,因此已故皇太后便是匠户出身;
一、外戚可荣华富贵,封公侯伯之爵,却不得担任五品以上的官职与将职,一旦参政还得受士大夫们监视。
正因此周朝三四百年来,少有外戚能掌权的,只能做一个富贵公侯而已,寿宁侯就是这样,虽然富贵,但却无权无实,还得受地方官监视,若有差池就遭弹劾。
因此寿宁侯家从不参与政事,只经商取财,秦红玉卖身所在的群芳馆,正是寿宁侯家的产业。
如此一想,难怪二姐姐能如此自由,他算是明白了。
萧华见别的也问不出什么,只得等秦红玉回来再做商讨考科举的事。
只是他在仔细研究了《周朝科举全集》后,竟然才发现,这里有坑!
说是全集,却只收录了全国两京十六行省的乡试、会试和殿试的试题,以及前三名的答卷。
至于那些全国各府州县的童生县试、府试,以及考秀才的院试考题一概全无。
也就是说,他至少得凭自己的本事考上秀才,才能谈乡试的事!
哪怕他知道这乡试和会试才是天下最难考,录取率最低的两场考试,但考秀才好像也没那么简单吧?
特别是整个江南地区的院试,可是全国最难的的地区!
那些有些考一辈子依旧过不了院试的,到老也只是个童生。
而他现在字都认不全,更不用说四书五经了!
老天给你关上一扇门,就会打开一扇窗,但他发现这牢窗挂的太高,自己爬不上去!
他闲在家无所事事,心中着急,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
决定先行动起来,家中文房四宝俱全,书籍文册亦有不少,多是些琴棋书画和诗词话本之类的,唯独没有四书五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