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外的银杏树枝桠从院墙上越进院角,院墙不算高,萧华早就踩过点,这边最好翻墙。
他抓住一根最粗的枝桠借力,连蹬几步,爬上院墙,隔壁的院子空无一人,他小心挪到墙角,悄悄落在外巷里。
根本没想去什么学馆书院,而是直接去找秦红玉,只所以那样说,不过是迷惑小表妹。
他现在身上只有一两碎银子,再有小表妹和吴伯看着他,根本无法正常去上课。
必然要得二表姐首肯,才能去读书。
虽不知道秦红玉现在在哪,但他知道群芳馆所在。
去群芳馆的路上,两侧都是镇上的街道铺面,以客栈酒楼居多,每年赶上应考时节,许多应考的秀才童生们,往往都住在左近,总要呼朋聚友,热闹多日才会回乡。
每年金秋时节的龙浦镇,乡试刚过,路上行人如织,也算安全,要是小路,他还真不一定敢走。
来到江边,远远耸立着楼阁幢幢,层层叠叠,望不见尽头,远处码头更是热闹非凡,到处都是来往的行人,果然龙浦江畔,风月之盛,可见一斑。
找了个卖麻花的摊点,买了根麻花,不是很甜,但口感很脆,边吃边和摊主打听消息,摊主对这一遍有熟的很,极为热情,能说会道,问了问大体情况后。
他找到群芳馆,这地方其实他来过,平时也会从门前路过。
十岁左右那年还曾在馆里住过一段时间,正是二表姐带他和小表妹来躲难的时候。
近来馆里生意火暴,上到老妈子,下到馆里的姑娘们各个忙得脚不沾地,于是只得让龟奴临时充当迎门指路。
迎门的龟奴见他是个俊俏的小少爷,热情招呼他进去,见是个生面孔,问道。
“小公子,是第一次来吧?若是没有相熟的姑娘……”
萧华打断了他的话头,直接询问秦红玉的所在,边说着边塞了块碎银子。
龟奴见他是寻秦红玉,也有些诧异,掂了下手中的碎银子,少了些,还是很高兴:
“小公子有所不知!秦姑娘虽是我们群芳馆的,只是挂名而已,从不待外客!至于在哪,怕也只有李妈妈知道。”
秦红玉本是寿宁侯的人,若不是侯爷家规甚严,嫡妻泼辣,早将她迎进门了,这才挂名在馆里。
龟奴领他进去,心中想着这小少年竟敢动秦姑娘的心思,定要告知李妈妈。
此时,李妈妈不在大厅,便让他在楼下等着,叫个同伴看着。
大厅中也颇为热闹,进进出出,来来往往,俱是绫罗绸缎,按大周律这些只有贵人和良籍可穿,但如今谁穿都也没人管了。
“可是华哥儿?”此时,从二楼走下一位俏丽女子,披着件大红绣花的披风,直领对襟,颈下系着条彩带,将整个人裹的严实,不像是欢场女子,倒像个邻家女孩。
萧华瞧了瞧,这人他认识,小时候住在群芳馆里时,她经常与二表姐说话,后来还会经常去他家院子看二表姐,如今已是群芳馆里的头牌,李海棠。
琴棋书画都是她的基本功了,她最善舞,师从舞艺大家,是李妈妈一手栽培出来的。
他说明了来意,李海棠嫣然一笑:“你可是赶巧了!今日兴古社的几位老爷在殷姐姐的画舫里办了个集会,正邀我去。正好红玉姐姐也在。你与我一起去吧!”
萧华点头答应,道了声谢。
此时,李妈妈走过来,远远认得他,听见两人说话,也没上前,转头跟那龟奴交代一番。
李海棠坐着馆里的马车,本要邀请他同坐,但他只肯与车夫坐在外头。
李海棠扑哧一笑,也不逗他,待车到了码头,众人又换了蓬船。
他张望了一下,这条船上并无别人,只一个老翁,腰已经佝偻了,黑瘦的很,自己也就放心跟着上船。
老翁的力气不如青壮,撑了会船,就有些喘,好在画舫停的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