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听陛下安排!”
“嗯,以后广州水师的驻地就在朱崖了,番禺船官不搬迁过去,但朱崖可以再办一个船官,让番禺船官和侯官船厂支援一些工匠,海盗们肯定也有些造船工匠的,把他们利用起来。”孙皓又道,“另外,朕令建邺船官造了五艘新式楼船,计划拨给你广州水师两艘,这种楼船解决了以往楼船不抗风浪、下海易倾覆的问题,其他的好处朕就不一一叙述了,让工匠转告你们吧。”
“谢陛下!”
“子继,朕对朱崖岛的安排,你可有异议?”
“臣无异议!”孙奉哪能看不懂孙皓的想法,此刻被问到这个敏感的话题,后背一下子就汗津津的。
孙皓摆摆手:“不要多想,好好干,把广州水师练成一支虎狼之师,听候调用,交州和夷州,还等着你征战呢。你要再接再厉,再立新功才是!”
“唯!”孙奉拱手道。
“还有一件事,朕想听听你们发展广州水师的方略。现在穷啊,商路断绝,海盗的积储也只能解一时之急,不可持久。”
“敢教陛下得知,”周豫拱手道,“朱崖贼的财富来源主要有三。一者,种地打鱼,这部分主要都是老弱在做,青壮年男子是不屑于这种营生的,毕竟他们本来也不是什么良民啊,而且也没那么多地给他们种;二者,便是打劫商旅,这个曾经是他们财源的大头,也是他们和修则勾结的基础,昔日南海商路兴盛时,他们狼狈为奸,赚得盆满钵满;这其三嘛,便是……”
“便是什么?”孙皓好奇道。
“劫掠涨海周边诸国。”周豫犹犹豫豫地说,“我大吴海疆,有水师保护,他们还不敢做得太过。像之前白虎贼在海盐城做的那种事,已经是极限了。但其他小国,诸如婆罗洲那大片岛国,还有朱崖以东的臣延、耽兰和杜薄岛那几个部落,他们就没这么客气了。这些小国和交州情况差不多,一年三熟,每年七八月就秋收。每到这个时候,朱崖贼就会去那些小国、部落收粮,不给就会挨一顿打,最后还是会被抢,损失还更大。久了之后,那些小国都被打怕了,每年早早就预备好上供的粮食,有些小国甚至每年主动把粮食贡献到朱崖岛来。因此尽管近年商路断绝,但朱崖贼只是财富来得少了,粮食可一点都不少。更有甚者,有些小国为了拉拢和朱崖贼的关系,还给大头龙送公主,这个马谦的生母就是臣延岛的部落头人的女儿……”
“哼!”孙皓怒道,“夷狄果然畏威不怀德,却不见他们来给朕送钱粮女人!”
周豫对孙皓的反应有些诧异,暗道你可是天子呀,怎么还嫉妒起海盗来了,跟蛮夷一般见识干嘛。不过他顿了顿,还是接着说道:“按理说,我大吴平定海贼,也算是还了涨海诸国一个朗朗乾坤,可是我广州水师也是要吃饭的。臣斗胆直言,想试着学朱崖贼的方法,向涨海诸国……额,筹粮,以满足我水师的开销。此事,臣只敢在私下对陛下言说。若陛下在朝堂垂询,臣实不敢言,否则群臣必然阻止,此事有损我大吴天威……”
说到这里,周豫的脸已经涨得通红,低着头不敢看孙皓的脸色。像他这样的世家子弟,那都是经学传家,是要脸的体面人,干这种事情,实在是太难以启齿了。
“这很好啊,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孙皓叹了口气,“你觉得我大吴在涨海真的还有什么天威可言吗?或许曾经是有的吧。黄武五年,彼时大皇帝尚未登基,故大司马吕定公平定交州后,进讨九真,斩获以万数,威震南天,扶南、林邑、堂明诸国皆震怖,纷纷遣使入贡,又遣从事朱应、中郎将康泰南宣国化,南洋数十国尽皆拜服在我大吴天威,热热闹闹了好些年。可是后来呢?赤乌十年,林邑国在扶南国的支持下进犯日南郡,攻陷西卷城,烧杀吏民,最后却以我大吴息事宁人而收场,奇耻大辱啊!彼时大吴二宫之争,国内动荡不安,实在无力征讨这些宵小。可是后来,这件事情过去了也就过去了,没人再提,但朕心里却受不了!此事之后,这二十多年来,你们可曾见过一艘船、一个蛮夷使者前来朝贡?他们早就不把我大吴放在眼里啦!”
孙皓越说越激动,竟长身而起:“朕告诉你们,夷狄者,禽兽也,畏威而不怀德,强则寇盗,弱则卑服。有些儒臣,天天就念叨,要以仁德待人,要远怀夷人,简直是一派胡言!你跟夷人讲仁德,那就是鸡同鸭讲,人家只会觉得你软弱可欺。看看吧,当年他们来朝贡,是因为吕定公扬我国威,让他们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惧;现如今,他们讨好朱崖贼,同样也是屈服于海盗的武力。跟他们打交道,战刀才是最好的语言。就算要怀柔,也得先打疼了再说,这就是朕的理念!”
“所以,尔等尽管放手去做。海盗们怎么对那些蛮夷的,你们就怎么做,反正你们手上也有海图,有现成的水手,熟门熟路。对待这些蛮夷小国,怎么能多让他们给粮食就怎么做,不择手段,只看结果,整个涨海,包括那些岛国,都是广州水师的辖区,尽管放手施为便是,朕只有一个原则,只许占便宜,不许吃亏!”
孙皓拍着两人的肩膀道:“若是真能靠教训这些蛮夷小国就能弄到足够的粮食供应水师乃至整个朱崖岛,那才叫宣扬我大吴天威呢!”
“臣遵旨!”二人异口同声。
“最后,朕告诫你们一句,暂且不要去林邑国和扶南国打秋风,倒不是怕了他们,朕只是暂且不想惊动交州那帮叛贼。林邑、扶南的事情,朕早晚要解决,尤其是林邑国,本是故汉象林县,在汉末时叛乱出去的,总不能一直让它存在。当然,这些都不是现在该考虑的。”孙皓看向远处,眼神渐渐变得凌厉,“不是不报,时候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