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朱崖的战事落下帷幕,这场战争牵动番禺、苍梧和朱崖三郡。对内平定修则叛乱,彻底将修家父子的势力连根拔起,整肃了广州水师;对外扫荡数万海盗,拓边朱崖岛,威震南境。经此一役,整个广州没人再敢和陶璜叫板,陶璜收缴兵权、整军治兵的工作变得异常顺利。
相关的情况陆陆续续通过各种渠道汇总到孙皓的案头,战争的全貌和事件脉络逐渐清晰起来,孙皓在为陶璜拍案叫好的同时,也对孙奉、周豫这哥俩刮目相看。看来自己果然是英明神武,没有用错人,这不,又为大吴发掘出来两位英才。
别人不敢用?我就敢用。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如今距离孙策之死已经过去六十多年,半个多世纪都过去了,江东早就不是孙策的江东了,他的痕迹早已经烟消云散,用他的后代又有什么关系,陆抗不也是孙策的亲外孙吗?孙奉和任何一个宗室都别无二致,而宗室带兵的人,孙奉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如今的夏口督便是孙秀——乌程侯孙匡之孙、长水校尉孙泰之子、吴大帝孙权侄孙。孙匡的后人能带兵,孙策的后代当然也能。
不过,该制衡的还是要制衡。看了孙奉、周豫呈上的奏章,孙皓打心眼儿里感到高兴——终于有人领会到他的精神了。不过这朱崖岛,还真不能全交给孙奉管辖,要不然迟早会搞出个国中之国出来。孙皓并不是完全不能容忍国中之国的存在——毕竟东吴本来就是私兵制,大大小小的军头、世家、豪族、宗室不就形成了一个个国中之国吗?孙皓说得好听点是大吴皇帝,说得不好听点,他只是这些半独立军头们的盟主而已。但是,这种国中之国不能搞得太大,像孙奉这种,数万军民盘踞朱崖岛,你想干什么呀?这未免也太尾大不掉了些。饶是他这样舍得放权愿意放权的君主,也觉得大大的不妥。
当然了,非要搞个大的国中之国,乃至直接搞出个像周朝时实封人口军队领土的诸侯国也不是不行,但不能在大吴的本土上搞,也不能在朱崖岛上搞,因为实在是太近了。
孙皓甩甩脑袋,又想远了。还是想想眼前吧,派谁去制衡,这是个问题。
朝会。
修家父子、大头龙父子被押上大殿。孙奉、周豫满面春风。陶璜没有进京,他实在是太忙了,因此是由他弟弟,苍梧太守陶濬代为进京献俘。
“陛下,臣冤枉……”修则刚开口即被打断。
“够了,朕不想听尔父子胡言乱语,拖下去斩首。修家父子勾结海盗,图谋袭杀朝廷命官,罪同谋反,将修则夷灭三族,部曲罚为官奴婢,以儆效尤!”
“陛下,罪臣知错了……”修家父子一路哭嚎,如同死狗般被拖了下去。
孙皓看向大头龙父子。马谦被吓得匍匐在地,浑身乱颤,大头龙倒挺有骨气,虽然被摁着跪在地上,却昂着头一动也不动。
“把他们暂且先押下去,朕稍后再做理会。”孙皓摆摆手,“还是先议定有功将士的封赏吧。”
孙皓很快下达了南海功臣的封赏,陶璜进前将军,陶濬加镇南将军;孙奉升为伏波将军,领广州水师都督,驻地朱崖岛;周豫升为横海将军,领广州水师假督;陶璜部将卫濮擒获海贼头目有功,进为定海校尉,又恢复朱崖岛瞫都县,以卫濮为瞫都县令,负责朱崖岛内的民政和军政工作。
其余立功将士,各有封赏,在此不表。
朱崖郡治仍在珠官县不变。珠官县紧邻徐闻县,与朱崖岛隔琼州海峡相望。
孙皓的安排也是有充分理由的,孙奉、周豫专心负责把水师办好就行了,不要被别的事务牵涉精力。朱崖岛内无论是百姓安置、剿抚蛮夷还是农商百业都归卫濮负责。而卫濮是陶璜的亲信,势必不可能和孙奉完全穿一条裤子去了。
开玩笑,短短月余,孙奉就由一个光杆校尉而拥兵万余,简直比当年孙策还牛,虽然这其中有孙皓和陶璜有意的放任和成就的因素,但徐闻、朱崖这两仗能打得这么干净利落、精彩绝伦,也充分证明了他的实力。这样一来,孙皓想继续放纵都不行,如果整个朱崖的大小事务全交给孙奉、周豫,他们就有机会借着剿抚俚人掌握一支擅长山地丛林作战的精锐,如此孙奉就算是水陆军兼备了,那还得了?为了朱崖的长治久安,也为了日后进军夷州,有必要像平定山越人那样彻底解决俚人问题,练出一支擅长山地丛林作战的军队,但这个任务不能交给孙奉,这支力量也暂时不能交到他手中。
现在,朝会散去,孙皓要和孙奉、周豫密谈,更细致地布置下一步的工作。
“这次你们干得很漂亮,开疆拓土,国朝多少年没有这样的盛事了。”孙皓感叹道,“朱崖贼积累的丰厚财富,赏赐将士用了两成,朕要三成,前将军拿三成,你们用两成来建设朱崖和广州水师,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