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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灾厄制造者·波旬之树

重新回到走廊,他顺着黑影可能经过的方向找去,结果在杜尔的房间外看到了它。姜伟不想打草惊蛇,只是躲在一边静静的看着。只见这个黑影做着和普通人一样的开门动作,但是却从关闭的房门里直接穿了进去。姜伟把一切都看在眼内,当黑影进入房间后,他也立刻来到门外。虽然没有通行密码,但这并没有难倒作为机组工程师的他。稍稍动了些手脚,姜伟就顺利的进入到了杜尔的房间中。而当他进去一看,眼前的情形则让他大吃一惊。

房间里面空空如也,不仅没有人,连各种家具装饰也没有。这简直就是个被荒废的区域,杜尔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起初姜伟还以为自己跑错了房间,可站在门口再看,这确实应该是杜尔的房间没错。怎么会这样呢?

“你在干什么?”就在此时,奈拉正好从旁边经过。

“这个房间怎么了?”姜伟问。

“什么意思?”奈拉不明所以。

“杜尔现在不住在这里了吗?”

“你很奇怪唉,你有进入这个房间的权限吗?”

“现在不是我有没有权限的问题,杜尔人呢?”

“我要去告诉艾玛。”说完奈拉快步的走开了。

姜伟正要去追,突然黑影又在走廊的尽头现身,姜伟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追随着黑影而去。双方的距离时远时近,近的时候姜伟能够很清楚的看到所谓的黑影,其实是一个立体的人形影子,只不过这个人影的身时不时会出现一些波纹,就好像电视信号被干扰时画面出现的波动一样。而每当姜伟觉得自己能够追它时,这个人影总是会通过各种巧妙的方式躲开,最后当两人快要来到引擎室时,姜伟突然被几个人扑倒牢牢的按在地。

“喂,你们干什么!”姜伟叫喊道,“你们没看见这船有个黑影吗?”

“我们没有发现船有什么异常,倒是你表现的相当奇怪。”艾玛在一旁说道。原来将姜伟制服的,正是深潜者号的船员。

“我奇怪?”姜伟问道。

“是的,你明明宿醉这么厉害,还不喝石村给你的解酒药。一个人在飞船里乱逛,进入一些个你不该进入的地方。”

“有宿醉就非要喝那东西吗?况且你们说我不该进入的地方,那原来可是杜尔的房间啊。现在里面什么都没有,那我要反问你们一句,杜尔他人在哪里?”虽然姜伟说的义愤填膺,铮铮有词,但是周围人好像根本没在听似的不为所动。

“把他带到医疗舱,叫霍华德好好对他治疗一下。”艾玛吩咐道。

“什么叫对我治疗一下,我又没有什么问题。石村、奈拉你们倒是说句话呀!”可是没人回应姜伟的请求,所有人都好像着了魔一样面无表情,绑起姜伟就往医疗舱而去。

到了医疗舱,霍华德在里面似乎已经等待多时。他一见到姜伟就笑道:“放松,到了我这里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说完,他叫所有人出去,只留下自己和姜伟。

“你想做什么?”姜伟警觉的问。

“你是不是一直头疼,还经常会看到一些奇怪的片段?你是不是觉得周围的环境很别扭,但又说不出为什么?”

“是的,你怎么会知道?”姜伟惊讶的问道。

“因为我就是来帮你解决这些问题的。”说着霍华德转身开始在桌准备什么。虽然被绑着无法动弹,但姜伟还是隐约的发现霍华德好像在摆弄针管一类的玩意儿。

“看病难道不是先做检查吗?”姜伟问道。

霍华德也不答话,等到他再次转过身时,手里只有一支注射器,而通过侧面的玻璃管,姜伟很清楚的看到里面装的是一种荧光橙色的液体。这不就是之前石村让自己喝的那个“解酒药”吗?

“该死!”姜伟内心骂了一句。他知道,不管这液体到底是什么,一旦让它进入身体就肯定没有好结果。可是,现在的他被人牢牢绑住,根本就是一头待宰的羔羊毫无反抗能力。眼看着注射器离自己的胳膊越来越近,他只能闭目等死,关键还死的不明不白。

突然,不知怎的,姜伟感到绑住自己的绳子松了。虽然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他也不能错失这个良机。但见其一把握住霍华德的手臂,然后强行翻折过来将注射器插进了他自己的脖子。只听霍华德一声怪叫,姜伟立刻夺门而出。可能是听到了霍华德的叫声,守在不远处的船员们纷纷赶来。姜伟不由分说一脚踹倒首当其冲的石村,然后趁着后续的人受阻,快速逃向走廊的转角。

七拐八弯之后,姜伟暂时甩掉了其他人。就在他稍作休整另作打算时,之前的那个人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你……”姜伟看着它欲言又止。

人影没有再次逃跑,只是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身体。姜伟不确定眼前这家伙到底要做什么,但不管怎样,总比落到那些发了疯的队友手要好。他慢慢将手伸向人影,就在指尖接触到的那一霎那,他的整个手掌都被吸了进去。同时一幅幅连贯的画面在姜伟的脑中被串联起来,眼前的“现实”被推翻,真正的记忆被唤醒,而当姜伟如梦初醒之时,人影消失,其手中多了一个东西——正是杜尔的旧印教挂饰。

没错,是的,姜伟记得自己之前明明在和杜尔做最后的一搏,怎么场景突然变成了这样?答案很简单,因为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假的!虽然姜伟不知道杜尔又再搞什么鬼,但既然现实中,两人的作战地点在引擎室,那么他觉得应该从那里找找出路。况且之前在追逐人影的时候也是在引擎室外被迫停止,因此更有必要去那里看一看。

就在姜伟来到引擎室的同时,其他船员也追到了这里。眼看冲突一触即发,姜伟身的旧印教挂饰却发出了耀眼的强光。光芒只是令姜伟睁不开眼,却令其他人痛苦的尖叫。借助旧印教挂饰的这个功能,姜伟立刻进入了引擎室。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理应是“犹格引擎”的位置此时竟然被一颗种子所代替!而这颗种子连接着原本应该连接引擎的各大管线,并通过管线不断的将某种能量传递出去。

就在姜伟没弄明白眼前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的时候,深潜者号的其他船员也相继闯了进来。姜伟拿出旧印教挂饰对准他们,在猛烈的光芒下,船员们一个个都像是快要融化的蜡烛,汗如雨下。这时候姜伟想到,如果这颗种子占据了引擎的位置,并且从某种程度起到了引擎的作用的话,那么用对付引擎的那一套来对付它应该也有效果。而最直接,也是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将其关闭!

只见姜伟往引擎的控制台跑去,同时身后的追逐者们也发疯似得冲来。在旧印教挂饰的光芒下,这些人已经开始融化,可依旧不依不饶的要抓住姜伟。眼看距离控制台只有一步,船员们开始做最后的反扑,哪怕是挂饰所发出的光芒,也快要阻挡不了他们。

“不要!!!”但是在一阵凄厉的叫喊声中,姜伟还是拉下了引擎的总闸,顷刻间种子向内收缩,随后向外爆炸开来……

伴随着一股热浪冲击脸庞,姜伟从睡梦中苏醒。此时的他正站在现实中的引擎控制台旁,而原本在梦中应该被关闭的开关,在这里则是被打开了。“犹格引擎”依旧是那个“犹格引擎”,只不过与梦境中的种子不同,现实中的引擎竟长着一颗参天大树。大树的树叶全都由一颗颗的菌菇类物质组成,五颜六色,缤纷多彩。从这些菌菇类的“叶子”不断有细小的孢子飘下,可能就是这些孢子让姜伟陷入到了迷幻的梦境当中。

就在离姜伟不远的地方几个钙化了的人形物体站立在那儿。他们虽然看不清脸庞,但从保持的动作来看,这些家伙应该就是之前在梦里追逐姜伟的深潜者号船员。没想到区区梦境还有现实实体来一一对应,更有意思的是,在更远的地方还有一个人形物体的脖子插着一根注射器。梦境归梦境,但注射器里的原始汤却是货真价实的,倘若当真被刺中……天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与此同时,随着“犹格引擎”的重启,周围能源也逐渐恢复。虽然距离伊伯恩的重新线还需要一段时间,但与之前仅有的备用电源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除此之外,引擎的启动所带来的另一个结果就是方的大树被点燃,随着火势越来越大,无论树干、树叶,还是孢子都在眨眼间被火吞噬。飘落的孢子在高温的作用下,形成了一点点小小的火星。可奇怪的是,这些火星并没有随风飘散,而是在姜伟面前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人类的形象,这个形象正是杜尔·哈兹莱德。

“我很抱歉,朋友。”被旋转的火星所包围,此时的杜尔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态。

“不,应该抱歉的是我。”姜伟说道,“我早就应该想到最后帮我的那个人影就是你,那个真正的你。”

“我很愧疚,将深潜者号弄成现在这副样子。我是死有余辜了,但怎么都不能看着你再步他人的后尘。这棵树能让人产生幻觉,永远的被困在梦境当中。一旦你的意识出不来,那么身体也将随之死亡。但是对于我们来说,这个梦境最大的破绽就是无法将我的形象投射到里面,我想你也应该发现了。而你随身携带的旧印教挂饰则让我恢复了些许理智,有力量在梦境中帮你一把。”

“多谢。”姜伟攥着挂饰看着杜尔说道,“其实我一直想知道,假如我被注射了那个液体……”姜伟一指装有原始汤的瓶子,问道,“我会变成什么样?”

“你恐怕会变得跟我一样。”杜尔严肃的说道,“这艘飞船里之所以会有那么多怪物,都是因为这种液体的泄漏导致的,而我则是第一个被转化的人。”

“那莉莉知道这件事吗?”姜伟问。

杜尔摇了摇头:“现在看来,没有伤害她是我做的唯一正确的事。”

“别这么说。”姜伟不知道怎么劝自己的这位老友。

“我的时间不多了,下面所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照做,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

“立刻删除所有和光环相关的信息,包括飞船记录仪中的内容。因为那个东西实在太危险,不是人类能够应付得了的。当然还有莉莉做出的那些液体,全部毁掉一瓶也别留。接着去清理飞船,但是千万别回地球。让伊伯恩给你规划条偏远的路线,能够清理就清理,如果不能,就连飞船一起毁了。至于你和莉莉,赶紧找个地方去避风头,因为这次任务本身就很可能是一个阴谋,而我们不过是一群烂头卒,一旦你们回去绝没有好下场,甚至可能连累你的女儿。”

“但是这样并不能阻止头那些家伙再派人来。”

“那我们就尽量拖延时间吧,现在也只能先救己再救人了,我已经做了许多错事,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深潜者号全军覆没。”

“我没想到我们这群人的结局会是这样。”姜伟沮丧的说道。

“是啊,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想我做事向来自恃问心无愧,到头来不还是成为罪大恶极之人。在光环面前,人内心的阴暗面会被无限放大。但是话说回来,谁的内心没有些阴暗的角落呢。只要这些角落还存在,我们就永远赢不了它。”说到这里,聚合成杜尔身体的火星开始逐渐消散,同时引擎的那棵树也快要被燃烧殆尽。“很抱歉朋友,看来我的大限已到。希望我说的这些能对你有所帮助,只可惜,接下来的路得要你自己走了。我舍不得你们,也舍不得我的家庭,我的妻子,我……”杜尔的声音随着火星的消散而消失,看得出他有很多话想说,姜伟也有很多话想问,但在有限的时间内他们只能点到为止,去理解自己能够理解的那部分。

为了防止火势蔓延,姜伟按下了引擎室内的手动喷淋开关。大火几乎把现场的黏菌都清理了干净,除了留下一股难闻的臭味。终于都结束了!?他来到防爆箱旁,轻轻抱出莉莉,将她带到了检修通道口。

“嘿,醒醒。”姜伟轻轻摇着莉莉的脸,不停的呼唤道。

终于,莉莉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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